应不悔之前只说请夕颜多逗留在剑仙城一阵,并没有说有什么事或是具体留多久。而夕颜除了每天修炼,就是去消息墙看看,在剑仙城到处转,也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我趁着这一段时间,抓紧了修炼。我想好了,在离开剑仙之前,一定要找个机会告诉夕颜我是只狐妖的事。若能在此之前学会化形最好,我就告诉她之前是因为无法化形才瞒着她,好歹算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若是不行,就对她实话实说,由她决定还要不要我跟着一起。如果她真的因此决定不再要我陪伴,我也无话可说。就像红莲说的,起码我还能留在剑仙跟着她学习术法。不至于什么时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因为这个问题和夕颜分开,独自一个。尽管我很想陪她一起等到她等的人回来,尽管我的想法有些自私。但正如我对红莲说过的那样,就算没人要我,就算只有自己,我也想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夕颜真的因为我的欺瞒而决定独自离开,那么跟着红莲多学习一点东西,就能让我今后多一分好好活下去的可能。
之后的几天,红莲没有来过,应不悔也不曾出现。夕颜看我整天待在房间,还以为是上一次被抓吓到了,所以不敢出门。于是这几天,她也不在出去,而是整天抱着我,对着我说话。我听着她心里那些私密的话,更是有些烦躁不安。她说这些的时候,只当我是一只没有灵智的宠物,若她知道我不是狐而是狐妖,会有怎样的反应?
终于在那天,她说起她和暮颜一起去蛮荒丛林探险的时候,我忍不住说话了,“我真羡慕你,拥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她抱着我的手一下子僵住了,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荼靡,是你在说话吗?”她把我放到桌上,看着我的眼睛。
“是我,夕颜姐姐。”
“你会说话?你是妖族?你不是一只白狐?”她连连发问,语气急切。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妖族,只是比一般的白狐多了灵智,会说话而已。”我说的,是我心里真心所想的。
“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却一直让我以为你只是一只白狐。”她有些生气的问到。
“因为我想和夕颜姐姐一起。”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想和我一起?为什么?你一早就知道我是灵族人?”她的语气里,开始带上了防备,我就知道会这样。
“我第一次看见夕颜姐姐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是何种族。碧落村外,你告诉我关于灵族的事,我才知道你是灵族魅灵。可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灵族在大陆上究竟代表着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想和夕颜姐姐一起在大陆游历。”我看得出,她的眼神里都是怀疑戒备和不信任。她特殊的身份种族和我一开始的隐瞒,我并不期待她能一下子就相信我,放下戒心。
“我能说个故事吗?说完你再决定相不相信我。”我有些祈求的看着她。
“你说。”她看着我,却仍是戒备着没有靠近。没关系,任谁发现自己的宠物变成了一个妖族,也会需要时间来适应一下的。
“十六年前……”我的思绪,回到那片生机勃勃,埋藏了无数尸骨的白骨荒原。
十六年前,一只新生的白狐不知为何独自出现在了白骨荒原上。没有父母的保护,也没有族群的庇护。荒原上的兽群防备着她却没有攻击她,但也没有任何一个族群收留她。小白狐什么也不懂,只知道饿了要吃,渴了要喝,一切依循着本能行事。后来,突然某一个夜里,黑色的魔气弥漫,遮住了月亮,地下有东西爬出来。新生的她本能的感受到威胁,学着别的兽,逃到了巨石之上躲避。那以后,她白天努力的填饱肚子,每个夜色笼罩的夜晚,就回到那巨石之上。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一个路过的羽族修真者发现了她。那个羽族修真者把她打得只剩一口气,拿出御兽令牌想要收服她,可怎么也收服不了。后来,那个羽族修真者在她颈部杂乱的毛发间,发现了一块小小的锁形金属,一面刻着生于天玄神弃693年,一面刻着一只九尾白狐。那个时候,在那个羽族修真者口中,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妖族,知道自己有多大了。最终,那个羽族修真者并没有杀她,还教了她许多东西。临走的时候,还问是否需要带她去万妖之城。可她害怕那未知的陌生的地方,不肯离去。后来那个羽族修真者离开的时候,只说了一句,三族同盟已定,不会再起战火,你的父母应该也要来接你回家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心里就一直在隐隐期待,会有人来带我回家。”我看着夕颜,她沉默的听着我的讲述,戒备的表情淡了下去。
“我开始偷听那些路过的修真者的谈话,开始学着了解这片大陆。我希望被爹娘找到的时候,不那么像一只野兽。可最终,并没有人来找我,接我回家。那个时候,你来了,你说我们看起来都那么孤独,那就一起吧。你说你也在等一个人回来找你。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跟你一起。我想知道,等到自己想等的人,到底是一件多快乐的事。而我自己,也许没机会等到了。”一双温暖的手,在这时轻轻抱住了我。
“荼靡……”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怕你知道以后,不愿再带我同行。”我望着夕颜,“我一直生活在白骨荒原上,并不知道灵族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我想跟着你,只是因为你是你。不管你是灵族,还是人族,或者妖族,羽族。”
“也许我不该那么轻易的相信你,以前暮颜总说我太笨,太容易轻信。可我还是想相信你,荼靡,从今以后,在没有等到你我要等的人之前,就让我们俩,相依为命吧。”夕颜把我抱起来,温柔而坚定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