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面前出现了一张不久前才在自己面前出现的面孔,她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没有丝毫的笑意。
“你来干什么?”她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说话一样,语气丝毫没有起伏。
“翻脸不认人了是吗?小浪蹄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家子老弱病小,那来的这么多钱!?说,是不是有什么宝贝?
”和之前的黑虎帮王哥一样,孟淑也想到了同样的道路上。
“不然,就是你娘亲挣的下流钱!”她再补了一句,眼角上挑。
“是谁呀?”门后传来娘亲询问的声音,苏瑾扭头回了一句:“借东西的。”随后跨出门外,带上门隔绝了家人和孟淑,她仗着自己比孟淑高的优势,逼她退了一步,伸出手指头说道:“以前你欺我娘亲,我没能力,现在你不要再做什么打算,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也不会留情面!”苏瑾仿佛吐冰块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吐出这句话,刀锋般的眼神刮过她又刮过剩下的两个人,随后不再说什么,转身进了院子中。
孟淑看着门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合上,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苏瑾刚刚的表情着实吓人,让她一时间忘了反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就只有一堵门了。
“娘。”她的女儿上前来拉她。
“叫什么叫,刚才都哑巴了,也不会帮我说那贱蹄子几句,白养你们了!”她一把甩开女儿的手,转身气冲冲地骂道。被小妹的女儿镇住的事情,让她感到十分的难堪,此时只好以生气来掩饰自己。
“回去了,在这呆着干什么,能看出钱来吗!还不快回去!”她气鼓鼓地走了,临拐弯前,她最后扭头看了一眼苏家的院子,眼中浸满了嫉妒和不易察觉的羡慕。
“我会挖出你到底怎么挣钱的,等着吧。我要是有了钱,看我怎么对付你这贱人!”
孟淑带着怒气和晦暗的心思走了,苏瑾整理一下心情,放松下来,换上笑脸走回堂屋中,捡了一块糖糕吃了,笑眯眯地给二弟和小妹讲本土化的安徒生童话故事。
“咄咄咄——”故事讲不到一半,又有敲门声音响起,苏瑾皱了皱眉头,又很快放开,起身去开了门。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是雇佣的两个妇人来到家里工作的时间。
开了门一看,果然是这样,她让了道,给两个人倒了热热的茶暖身子,照例是到堂屋里寒暄几句,然后到织布房里开始上工。
苏瑾对雇佣的这两个员工很满意,不用她鞭策就很努力地工作,每天都能够交上六匹布匹。她想了想,决定等过段时间招收多一些的人手,将娘亲彻底从织布机上解放出来,养一养她的腰病。
十几日的时间,转瞬即逝,苏瑾收获了一百三十多匹布匹,明天就是商队出发的日子,戴子衿派人赶了马车过来,苏瑾依照约定将七十匹布匹装上了车,目送它走向戴府方向。
“但愿能卖个好价钱,”她心中祈祷道。
转日一早,她早早起来了,本想要送三十匹布匹到布店中,不想上次戴府的马车又停在了门口。
“去戴府是么?我知道了。”这一次不用仆人开口,她自己上了车。
依旧是一阵难言的颠簸,苏瑾坐在车上的时候想着,是不是小地主坐在车里也会像自己一样随着颠簸晃来晃去?一想到他摇头晃脑的样子,苏瑾就忍不住发笑。
到了戴府,小地主带她去了后院,苏瑾看到商队已经整装完毕,汉子们都精神抖擞,带着要大干一场的志向应和着小地主的话。
小地主在讲话,发表一些诸如“我们会成为县上最大的商队”,“我们会成为有声誉的好商队”之类的话,苏瑾一旁听了无语又好笑,看着小地主乐此不疲地期待着底下汉子们的回应,忽然觉得他真是傻憨到了极点,这样一看,又显得有些可爱。
憨气和小地主?她摇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赶出脑袋,侧头看着暂时安静下来听商队头领讲话的小地主那清雅的侧脸,怎么也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正沉浸在自己思想之中时,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捉起,一同向上挥去:“首站必捷。”
好家伙,小地主讲到兴起,拿自己的手来做战旗了,苏瑾看向两人交握的手,重重地咳了一声。
小地主反应过来,赶紧放下了,掩饰性地拉了拉披风,豪气万丈地宣布:“出发!”
商队陆陆续续动身,后院空旷起来,只剩下并肩而立的两人一同看着商队远去的影子。
“快要下雪了。”小地主忽然道。
“是啊,快要下雪了。”苏瑾应了一声。
再往北一些,到了国都成京,苏瑾和戴子衿两人口中的雪早已经下了起来,飘洒在千家万户的屋檐上,飘洒进只剩下一池枯塘的永行宫。
“娘娘,外边冷。”贴身侍女袖诏靠近窗前的那一个柔弱人影,将手中缀着柔软银狐毛皮的东西披到她的肩上,小心地拢了拢。
“你说这么大的雪,他会不会冷呢?”那抹身影歪着头,定定看着窗外的雪花,目光不知道延伸到了那儿。
“”袖诏低头不语,只是将一旁的刻着对鹤的半旧手炉塞到了她的手中。
“呵,不管在哪里,那里有他冷的着的时候,我多想了。”她自嘲一声,转身走到床榻边。
“还是找不到他的消息么?”女子问道。
“回娘娘,连暗卫都动用了,还是没有找到。”袖诏窥着女子的脸色的,回道。
“藏得这么深”女子揣摩着手上手炉的纹路,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动用影麟卫,两个月之内,一定要将他找到。”
“不可娘娘!影麟卫不能够离开您的身边!”袖诏一惊,扑倒在地劝诫道。
女子放下手炉,慢慢倾身到袖诏的面前,抬起她的脸。
袖诏看到,自己主子的眼眸中慢慢聚齐水波,她开口道:“阿袖,你知道,如果找不到他,我会怎么样的,嗯?”
袖诏看着她的泪水沿着面颊一路延伸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挺直的脊背松懈下来,她的坚持好像也一并泄气了,她闭了闭眼,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