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慕容若大喊道,“你在干什么!你想杀死这群你曾经拼命保护过的人吗?你想摧毁这座你曾经浴血奋战过的城池吗?”
“你清醒一点!不要和幽魂一样!”
慕容若涕泗横流,梨花带雨,煞是可怜。
“呼!”
修罗巨人收回即将踏下的腿,淡漠的眼神中闪现一丝光芒。
它伸出手朝慕容若抓出,周围的民众如鸟兽般散开,慕容若周围出现一个空无一人的圆圈,圆圈边缘的人还在不断后退,生怕殃及自己。
“快走!”燕桓想拉走慕容若,但慕容若就是不愿离开。
这个倔强的女孩擦干眼泪坚定的道:“我不相信他会杀我。若他真发疯,我迟早也会死于他的脚下,早死一分,晚死一时有什么区别呢。”
“他是小林?”燕桓从慕容若的话中听出端倪,回想起彭遥那模糊的话,大胆的猜测。
“嗯!”
燕桓双眼失神,仿佛五雷轰顶,丢了魂一般,他简直不敢相信。
“巨人是小林,小林是巨人。”燕桓喃喃自语,这个事实他不能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自己朝夕相处五年的兄弟竟然拥有毁天灭地的巨人之力,这太魔幻了。
“巨人是小林?”齐慧听见他们的对话,心中所受到的震撼不比燕桓少。但她很快便冷静下来,“有办法使他恢复正常吗?”
“不知道······”慕容若眼泪再一次流下来,她真的很怕林晞彻底走火入魔,变成一只只知杀戮的机器,直至死亡的到来。
“呼!”
修罗巨人伸手将他们三个人抓在手里,放在面前,端详一番。
“林晞你醒醒!醒醒啊!”慕容若撕心裂肺的喊道。
“嗝!”
修罗巨人轻微发声,似乎在打嗝,它把手朝嘴靠近,它竟要吃了慕容若、燕桓和齐慧。
“不要啊!小林你醒醒,我是嫂子啊!”齐慧也接近崩溃,她也曾经悲观的想过自己会死在巨人手里,但她万万不会想到即将夺去她性命的是她抚养五年、待他如亲子的林晞!
“林晞!你他妈给我醒过来,不要屈服于魔鬼。”燕桓怒骂道。
可惜修罗巨人充耳不闻,不受影响,它缓缓将三人朝嘴边送去,上下颌慢慢合拢,竟要一口咬下。
“林晞······”慕容若被绝望笼罩,她也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见强大无比的高手,自己可能会死于他的手下。
可是当时的她,万万想不到那个强大无比的高手竟是自己的同伴,而且自己好像还挺喜欢这个同伴。
“死在他手里,与他融为一体,似乎也不错。”慕容若自嘲的笑笑,闭上双眼,静候死神。
许久之后,慕容若感觉自己还有知觉,睁眼一看,见修罗巨人的上下颌定在原地,没有下移丝毫。
慕容若心中忽然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冥冥之中与某些东西产生了联系。
“修罗巨人!”慕容若顿悟到自己体内的蛊虫可能与修罗蛊虫产生的联系,毕竟自己的蛊虫和修罗蛊虫同出一脉,互有蛊虫之间独有的感应也是正常现象。
修罗巨人喉咙深处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声,就像有人大病初愈醒来般。
“林晞你怎么样了?身体好一点了吗?”慕容若哭喊道。
“容若你快走,我可能要不行了······”林晞艰难地张开嘴唇,吐出这句话。
他感觉幽魂巨人的蛊虫已经完全控制了自己的身体,正在拼命驱逐修罗蛊虫。纵使修罗蛊虫在品阶和实力上胜于幽魂蛊虫,但修罗蛊虫之前与蛊王酣斗多时,能量消耗殆尽,现在不是幽魂蛊虫的对手。
浑身上下都痛疼万分,脑部、心脏、肺部和肾部似有千万只细虫在爬,极端难受与痛苦。
林晞原本已经深深陷入昏迷,没有一点知觉,但一种奇特的波动惊醒了他,使他暂时获得一点理智。
“呵!我终究还是要死吗?”林晞自嘲的笑笑,笑声凄凉,充满不甘。
他原本以为大难不死比有后福,没想到命运竟是如此残酷,他逃过了幽魂巨人的击杀,扛住了蛊王的侵蚀,最终还是胜不过命运。
他感觉身体一阵空虚,仿佛被掏空,像飘浮在空中,上触不了天,脚下踩不上地,完全无能为力。
“不!你再努力一下,不要放弃!”慕容若泪崩。
“不要放弃啊!小林!”
“坚持住!不要放弃!”
燕桓和齐慧也哭得不能自已,虽然他们不知道林晞究竟面临怎样的遭遇,但还是拼命鼓励他。
“呃!”
林晞感到脑部剧痛万分,似要炸裂一般,他明白两只蛊虫在他的脑部决战,谁赢谁就取得他身体的控制权。
意识渐渐模糊,林晞知道幽魂蛊虫占据上风,自己正在滑向深渊。
“我才不要变成魔鬼!”林晞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苍白的脸庞,洁白的牙齿,使得林晞整个人显得阴气十足,骇人森森。
“我干不掉你,可我可以干掉自己!”
林晞想趁两蛊相争时,斩去自己的生命,强行解除巨人化的状态。届时,慕容若便可销毁自己的尸体,阻碍幽魂蛊虫危害人间。
这个办法极其残酷,不仅对林晞来说,对慕容若和燕桓夫妇也是。但这是林晞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在死亡与变成行尸走肉之间,林晞选择死亡。
林晞使出最后一丝气力,用力拔出海角,斩断自身与修罗巨人的联系,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容若,我先走一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记得一定要将我挫骨扬灰,不要让我白死。”林晞嘴里喘着粗气,艰难的说道。
“我做不到!你不要走!”慕容若十分清楚林晞要做什么,声嘶力竭,形若癫狂。
“大哥、嫂子,永别了,谢谢你们养育之恩。容若,永别了,遇见你很高兴。永别了,这个残酷的世界,希望来世能美好一些。”
“父亲永别了,我不能再去找你了。”
林晞双眼一闭,海角一横,一道极深的剑痕出现在脖颈,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在地上,染红了整片大地。
“不!”
林晞看到慕容若正向自己跑来,但却越跑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他的世界渐渐漆黑,直至完全黑暗,如堕深渊。
修罗巨人缓缓消失,林晞的身体落在地上,慢慢变冷。
“我这是在哪?”
林晞感觉周围一片模糊,白茫茫的,一望无际,恍若天宫。
“这个天堂吗?”
林晞不知所措,想移动身体,却发觉自己竟然不能移动丝毫,就像被人定住一般。
“燕大嫂,他好像动了一下。”
“哪里!有吗?不要骗我。”
“我刚才的确看到了。呀!他的眼皮跳了一下。”
林晞看到的世界慢慢暗下来,几个人形的轮廓也勾勒出来,传入耳中的声音非常熟悉、亲切,仿佛他们就在自己身旁一般。
“林晞醒了!”彭遥开心的跳脚。
“不要围上来,出去!”陈渔黑脸怒斥,挡在门口,不让门外那些等待消息的士兵进来。
“不要碰他!”齐慧打开燕桓想要抱住林晞的手,自己却不禁涕泗横流。
林晞双眼张开一条极其细小的缝,还是一动不动,如同一尊蜡像般。
众人都欣喜的围在他面前,小声的和他说话。良久之后,他缓缓张开嘴唇,用蚊子叫般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道:“容若呢?”
听到林晞的询问,众人脸上原本洋溢着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垂头丧气,但怕林晞伤心,个个挤出笑容,跟他说慕容若在忙,等下便会来看他。
林晞点点头,闭上眼休息,心中却翻江倒海,惊起万千波澜。众人低劣的演技不可能瞒过他,他知道慕容若一定出事了。
大约五个时辰后,林晞醒来,他感觉身体好上许多了,强行打起精神,向彭遥问道:“容若在哪里?她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慕姐姐好得很,她正在处理灾情,安抚难民,很忙。我把你清醒的消息告诉她了,她特别高兴,抱着我转了几圈呢。”
“别骗我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林晞表情严肃,一脸的杀气。众人越是隐瞒他,他越是觉得大事不妙。
“没有,慕姐姐很好。”众人都去休息了,只留她一人看守,她一紧张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事前众人交代她的事情全忘了。
“容若肯定出事了。你们怕我伤心,不告诉我,我能理解。但这有用吗?与其让我胡思乱想,还不如早点让我知道事实。”
“林哥你别伤心,别哭,对身体不好。”彭遥看着林晞这幅黯然神伤的模样,不禁感到十分心酸,自己反而先哭了,“慕姐姐割手臂喂血救你,失血过多,当场就晕厥了。现在一直昏迷不醒,医师说情况可能不太好。”
“扶我去看看。”林晞起身下床。
“不行!你的身体太脆弱了,经不起折腾。”
“我的身体我明白,我一旦醒来就死不了了。”
彭遥拗不过林晞,只好架着他朝慕容若的病房走去。幸好慕容若的病房就在林晞隔壁,路程极近。
“容若!”林晞踉踉跄跄的走到慕容若的床前,两行清泪忍不住流下。
慕容若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全身冰凉,温度极低,若不是还有极其虚弱的鼻息,恐怕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