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很快,转眼便到眼前,箭身入肉的声音响起,郁暖一个趔趄,向后仰,重重撞入身后男人的胸膛里。
她耷拉着眼睛,犹自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肋下的羽箭……
她已经尽力躲开了,为什么还是沦为了炮灰,这到底是什么命呀!
“死了。”冰山男声凉飕飕的,还用的是肯定句。
“你大爷的,不会看呀,老子要是嗝屁了,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郁暖从嗓子里爆发出一声咆哮,可惜出声后却细若蚊蝇。
她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缩在男子的怀里,就像一只小猫,然而眉头却是紧皱的,显得并不是那么舒服。
“杀!”男子扬起金剑,剑尖冷冷指着前方,任身后风云幻灭,地动山摇。
冷火烽烟,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轰!
两股黑色的洪流撞在一起,激起烟尘无数……
战局已分,南越国以摧枯拉朽之力灭了北满国的军队,却也让南宫语成功逃脱了。
烟尘中,一个淡紫色的身影骑马飞驰而来,走到男人身边,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子冷哼一声,挑眉,“先杀敌。”
“好。”凤栖梧漫不经心地回应,目光无意中从男子身前的物事上掠过,“咦?”他惊讶挑眉,定定地看着那个瘦小的人儿。
慕容宸面无表情,挑眉看他。
“你能不能把他给我,我对他很感兴趣。”凤栖梧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
慕容宸眯起眼睛,见凤栖梧面容敦肃,无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他心中微动,冷声道:“随便。”
凤栖梧眯眸,淡笑着说:“谢九皇子。”
三天后,京城,别院。
早春三月,别院里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郁暖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缕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为她瘦削苍白的小脸增添了几分暖色。
她定定地看着屋顶,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是在哪儿啊?
她难道穿越回去了?
“咳咳……”她感觉喉咙干干的,都要冒烟了,一不留神激烈地咳嗽起来。
“小姐,你醒来了!”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跑进来,睁着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小姐!
郁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魔爪放在胸脯上,这一摸可就糟糕了。
胸脯软软的,鼓鼓的,一直围着的那条白布消失不见了。
“你是谁?这是哪儿!”她瞪大圆溜溜的眼睛惊慌失措地问。
“回小姐,这里是镇南王在北满国帝都的别院……我是镇南王世子派过来照顾你的人。”
“镇南王世子……凤栖梧?”
许是许久不说这个名字,郁暖的小心肝儿居然有些颤抖,简简单单一句话,她足足抿了四五回嘴唇,同时,她的脸色也变得煞白煞白的。
“没错,那天世子亲自把您抱回来,在您床边守护了一.夜,还特意吩咐厨房为您做了八宝鸡,您饿吗,我现在就让他们端上来。”
“不不……他亲自把我抱回来的?可我不是在战场上吗?”
“是啊,世子说您是他从战场上发现的,您刚到别院的时候胸口还插着毒箭,浑身都是血,足足救了三天三夜呢,昨天才刚刚脱离危险。”
“那箭是毒箭?”郁暖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是啊,小姐伤口处的血都是紫色的。”
“靠,老娘我居然为那个冰山死男人受了这么大的罪!”
“小姐,你在说什么?”
“那个冰山死男人在哪儿,老娘为了他几乎连命都搭上了,他可倒好,藏起来躲着玩呀,就这么不想负责任,他还是男人吗?”
不行,她得去找他!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身体才刚刚好转呢。”小侍女快被她吓坏了。
“你快让开,我要去找他!别拦我。”
“小姐,你要去找谁呀……”
郁暖拼命往外面冲,小侍女却死死将她拦着。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淡笑:
“呦,刚醒来脾气就这么爆啊,这五年的时光,你的棱角居然还没有被磨平……真是可喜可贺。”
听到这个声音,郁暖看向门口,眸子里闪过一闪而逝的惧怕。
凤栖梧站在门口,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瞧着她。阳光下,他的眸子是深黑色的,像一眼望不到边的幽潭,那幽潭似乎探出了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攥住她的心。
她迟疑许久,还是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兄长”。
凤栖梧慢步走进来,高大的身影将小小的她包裹住,她小心地低下了头,不料凤栖梧却猛地擎住她的下巴,狠狠抬起,寒声道:“兄长……这个称呼也是你能叫的吗?”
“啊,疼……”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抬起头,不甘心地狠狠瞪着他。
“你先下去!”凤栖梧冷冷命令着站在一侧浑身颤抖的侍女。
侍女就像得了赦令一样,埋着头快步离开了。
“风颜暖,父亲将你送到帝都,不仅是向皇族表达洛州的臣服之心,更重要的是让你打探情报……可是你在帝都呆了五年,居然一个消息都没传回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要忘了,你母亲还在洛州!”
郁暖咬紧牙关,冷冷盯着他,咬牙,“我没有忘!”
“没有忘便好,不然要你命的时候,我可绝不会手下留情。”凤栖梧猛地大力甩开她的下巴,她被狼狈地甩在了床上。
郁暖揉着酸痛的牙帮,踉跄着爬起来,“我答应你们乖乖待在帝都,我做到了,我母亲呢,她现在怎么样?”
凤栖梧冷哼一声,“她自然在洛州过得好好的。”
“我不信,你去告诉凤青,我要亲眼看见她。”
“亲眼看见她?你现在已经是一枚弃子了,还有什么谈判的权力?更何况,你还欠我一条命,打算怎么回报我?”
边说着,他的脸越靠越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深沉的眸子如狼一般凝视着她,忽的低头,速度极快地吻向她的唇。
她的下巴被他紧紧攥住,动弹不得,但这样的屈辱,却是她不愿意忍受的。
她鼓起勇气,用尽全身力气扬起巴掌,狠狠呼向凤栖梧的侧脸。
不料凤栖梧已眼疾手快地攥紧了她的手腕,只轻松一捏,她的手腕便“咔嚓”一声骨折了。
哪怕手骨错位,她还是忍着痛骂他:“凤栖梧,你只是个义子,我才是镇南王的正统血脉!你想以下犯上吗!”
凤栖梧掰过她的手臂,薄唇凑近她的耳朵,轻笑,“我只想告诉你,凤颜暖,哪怕你死了,也休想逃出我的掌控。”
“你疯了,你和凤灼一样,都是要权力不要命的疯子,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救你,早知道你如此狼心狗肺,我就该让你冻死在大街上!”
“不想救我?”凤栖梧冷笑起来,眼中涌起一丝狠戾,“可是你没这个机会了!你不仅救了我,还医好了我……我是一定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所以,既然我找到了你,怎么可能会放过!”
“哼!人渣!”郁暖撇过头去,却又被他掰回来,见他又要吻她,她连忙反抗起来:
“凤栖梧,你这个变.态,人渣,禽.兽!你放开我,给我放开!”
当初她就是因为年纪轻心太软,才会将半死不活的他拖回家去,累死累活地救他,几乎拼了一条老命才将他救好,后来还托管家给他找了一份打杂的活儿,让他彻底留在了镇南王府。
从那以后,他一直在前院工作,不知什么时候得到了镇南王凤灼那只大变.态的赏识,凤灼特许他随侍左右,而他也一点点接近王府光明背后隐藏的黑暗。
再后来他聪明伶俐、虚心上进,成为了镇南王的左膀右臂,同时也距离她越来越远……哪怕平日见到的时候,他总会对她和煦一笑,但她的心里却止不住得发凉……
无论他笑得多么温柔,但总像是隐藏着鲜血一样,他的武器越来越文雅,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完美,直到郁暖看到,他眼睛都不眨地处理了一个不听话的宗族。
自此她彻底明白,他们两个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于是她有意无意地开始疏离他。直到五年前,镇南王派她去京城为质,同年也将他定为义子……
镇南王拥有无数美妾,却无一人能为他诞下麟儿,一府的丫头。哪怕镇南王再装的不介意,他心里也还是介意的,所以,他对凤栖梧这个义子付出了宛若亲生父亲的疼爱,甚至还在同年,将二小姐凤燕纯许给了他。
现在已经五年过去了,今年二姐就要及笄了,也要正式嫁给凤栖梧了……而现在,凤栖梧却对她上下其手。
“凤颜暖,这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再离开我!我一定会紧紧抓住你!”
“你抓住我什么!你这个疯子,我才不要和你捆绑在一起!你今年就要与二姐拜堂成亲了!”
“拜堂成亲,那又如何?凤颜暖,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吗?何必要装傻充愣!”
“够了,你喜欢谁关我屁事,你给老娘滚开!”
郁暖拼命撕扯挣扎,狠狠将他往外推,然而她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挣扎了一小会儿,双手双脚就再次被擒住。
因为剧烈的挣扎,她的手腕脚腕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定睛一看,手腕脚腕的皮肤上已经泛起了一圈圈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