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萧然居住的院子依旧被几个侍卫把守着。
萧然缩在院门前看了两眼,最后干脆不进去了,溜溜达达的去了萧未南的房间。
“你不好好从屋里养着,跑出来做什么?”
萧未南叹了口气,语气中的无奈让萧然略有些尴尬。
她也想安安分分的养伤,但现在还不是她应该放松的时候。
还有太多该做的事没有去做。
“爹,北境最近有什么动向吗?”萧然问道。
萧未南微微扬眉:“怎么?”
“没事儿,我就是问问。”
萧然当然不可能只是问问。
前世萧未南大概是在十几天之后前往北境的,在出征的半路上失踪不见。
按照整顿军备的时间,萧然估摸着这几天北境就应该有所动作,让萧未南收到风声才是。
看着自己女儿的表情,萧未南轻轻的将桌上一张信纸翻了过来,用手压住,摇了摇头:“没有,北境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伤就是。对了,你明天的比武,还能应付吗?”
“嗯……说实话,如果我手没受伤的话,应该能和他打的差不多。”
说罢,萧然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萧未南刚刚按住的信纸。
恐怕萧未南刚刚是在骗她吧。
“也就是说,现在你不是他的对手了?”萧未南笑了笑。
萧然没多纠结萧未南到底有没有对她撒谎,耸了耸肩道:“那也未必。”
“我那天看了你和萧霁的比武,你技巧有余,力道不足,虽然身手像是常年练武的,但气力却只是个单纯的姑娘家。”
萧未南说着话,看向了萧然:“你应该是跟着哪位高人学了些皮毛,虽然技巧受了指点,但终究疏于练习。”
萧然听了之后连连点头,表示萧未南说的没错。
难怪那天萧未南看到她的武功后没有表示过多的怀疑,原来他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其实萧未南并没有看错,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萧然这一身武功就是从“高人”程公公那里学来得到。
而这辈子,她才重生了三天,根本没时间锻炼,身子骨脆弱不堪,说是疏于练习也没错。
从萧未南的房间一直赖到饭点,吃饭时萧未南自然撤下了萧然院里的守备,吃罢晚饭的萧然很是悠然的回了小院。
看到自家小姐吃得饱饱的回来,小蝶长出口气,一双杏眼瞪着萧然:“小姐,您怎么老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伤势那么重怎么还要偷跑出去!”
“我也是迫不得已,”萧晴摸了摸小蝶的头,“放心吧,很快就会没事了。”
等比武退亲的事情弄完,再帮着萧未南度过前世的失踪之难,应该就没事了。
萧晴估摸着,应该是这样。
前世的几大遗憾,她现在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慕容珏的腿也好,慕容澈这个渣男也好,甚至连织梦那里都牵线搭桥了,现在要说真有什么事没做,也就是保护萧未南了。
“对了小姐,明天的比武退亲,你还要去吗?”
小蝶在萧然的摸头下倒是也没表现的太过跳脚,片刻后又想起了明天的比武,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其实从一开始,小蝶就没看好过自家小姐能赢。
就算前两天小姐赢了大少爷,小蝶依旧不觉得她能胜过慕容澈。
毕竟现在的小姐已经有一只手被废了。
小蝶担心的是,一只手被废的小姐上台比武,会被慕容澈想尽办法羞辱。
萧晴微微一笑:“我当然要去。”
“那你如果打不过,一定要下来啊。”
“当然,你家小姐我又不是傻子,不过……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是不可能输的。”
说着,萧晴抬起了那只被废的手,且不说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会死读兵书的闺阁小姐,就算她现在依旧手无缚鸡之力,她照样有能让慕容澈乖乖投降的能耐。
重生,带给她的福利太多了。
……
是夜,慕容珏靠在御书房的龙椅上,书案上摆放着两盏蜡烛,烛影轻轻摇曳,映在桌上的文案上。
他的身前,三个黑衣人跪在地上,垂着头。程公公立在他们身旁,表情严肃。
“北境要出兵的事,已经落实了,朕也已经安排了萧未南,择日出兵。”
慕容珏说着,打量了一下那三个黑衣人,面色肃穆:“今天我把你们召回来,并不是单纯要告诉你们这件事。”
“你们三个加上小李子,都是朕安排在北境的人。但让朕感到意外的是,回来向朕报信的,只有小李子一人。而且小李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你们三个人,能解释一下吗?”
说完,慕容珏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显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三个黑衣人低垂着头,没有人说话,而程公公立在他们身边,忽的冷笑一声:“北境到这里至少七日的脚程,而下午陛下派我去传令叫你们回朝,晚上你们就回来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程公公,我们……”
一个黑衣人扬起了头开口,却被程公公打断:“别和我解释,去和陛下解释,去和小李子解释!”
慕容珏坐在龙椅上,手轻轻一挥,将桌面上的那张文案丢了下去。
那是一张文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北境间谍四人,有三人叛变,一人重伤逃往京城,另外三人真正该追杀。
看到这张纸后,那三个黑衣人瞳孔一缩。
“这是朕的另一批间谍发回来的情报,”慕容珏说道,“你们还真以为朕就会那么信任你们四个,只派你们四个人去北境担任重任?”
“……”
三个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最后一人跪着向前爬了几步,猛然磕头道:“陛下,并非是我们想要叛变,只是那北境发现了我们的间谍身份,如若我们不听他们的,只会身死。而且我们也非真心投诚,只不过是做戏给北境看而已!”
“做戏?”
慕容珏冷笑了一声:“那你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也是在做戏?”
此言一出,那黑衣人双目圆瞪,整个人像是猛虎一般,瞬间扑向了坐在龙椅上的慕容珏,手中的匕首熠熠生辉,仿若猛虎的利齿。
慕容珏动都没动,一旁的程公公则轻描淡写的一甩拂尘,那拂尘的白须像是有灵性一般,缠绕向了那黑衣人的胳膊,随后用力一甩。
那黑衣人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落到了龙书案上。
慕容珏淡然的将匕首捏在了手中,看向了依旧跪在原地的两个黑衣人,轻轻将匕首扔了下去。
“你们,自己解决吧。”
那两个黑衣人苦笑着对视一眼,牙齿一咬,嘴角流出了滴滴黑血。
而被拂尘缠绕住的那个黑衣人,亦是如此。
程公公淡然的收回了拂尘,眯起眼睛道:“皇家暗卫虽然已经解散,但关于暗卫的培养一直没有停过,这些人也是受过训练的好手,怎么就轻易地受了蛊惑?”
“现在的这些暗卫,和父皇当初的暗卫,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了,”慕容珏轻轻摇头,“程公公,我现在还有些担心。”
“怎么?”
“萧未南。”
“您的意思是……”
“现在萧未南是朕手中为数不多的可用之才,也是仅有的几个有能力对抗北境蛮夷军队的将才。”
慕容珏说着,微微闭上了眼睛:“这三个暗卫和之前那个重伤的小李子都是一批训练出来的,朕可不相信那个小李子就这么洁身自好,能够不和他们同流合污。”
程公公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但就算这消息有诈,萧未南的兵也不得不出。”
“不然,天守关危矣。”
慕容珏伸手,揉了揉眉心,修长的手指上,骨节泛白。
……
如果说京城的高官有什么站队倾向的话,在今天的萧府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萧府后院的演武台旁,小到富商芝麻官,大到一二品的正员,有将近五分之一围坐在了此处。
而这些人,几乎全部都是慕容澈这个澈王爷的拥护者。
还有极少部分,是萧府的敌对者,单纯来看萧府笑话的。
萧然要比武退婚这件事,慕容澈碍于面子,根本没有将此事在民间传播过。但在上流社会里,却是没少宣扬。
萧然这几天也没少成为那些官员的笑柄。
今天正式比武,慕容澈的拥护者狗腿子们当然要过来凑热闹,而和萧未南过不去的,当然也要来踩萧家两脚。
他们都不觉得萧然能赢——毕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慕容澈就算武功再差,和一个闺阁女子对打也没有多少输的可能。
这些来看热闹的,都是这么认为的。
萧未南的身旁,两个中年人坐在他身旁,而上首位,则坐着个白面无须的老者。
那两个中年人不时向老者表现出谄媚之意,故意把萧未南这个主人给晾在一旁。
那两个中年人,一个是当今的丞相文顺,另一个则是京城第一大家族郑家的家主郑泽。
这俩人素来与萧未南不和,他们在官位和地位上虽然要比萧未南大,但现在的东土正值多事之秋,萧未南这种会打仗的人才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他们平常就算再看不惯萧未南,也没办法真的对萧未南下手。
今天萧未南捡来的那个丫头居然要和澈王爷比武退婚,他们这些平日和萧未南里有仇有怨的当然要过来看萧未南的热闹。
至于坐在上首的那位老人……
正是程公公。
“程公公,皇兄没来吗?”
一道人影在下人的拥簇下自院外缓缓走进,看到祖宗爱上首的程公公后,笑着问道。
慕容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