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老者的目光波澜不惊,淡然而沉稳,仿佛蕴含着了举世无双的睿智。他带着从容和善的笑容,对李洛福说道:"君子请随老夫进屋。"
李洛福作揖一礼,神情恭敬的跟着耄耋老者走进竹屋。
竹屋里之简朴,只有一张竹床与一张竹桌。竹桌一两侧各摆放着一个蒲团,且桌上有一个茶壶,两个小瓷碗。竹屋里飘荡着缕缕清幽的竹香,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韵味。
耄耋老者跪坐在蒲团之上,正襟危坐,一股醇厚浩然之气油然而生,淡雅悠远。李洛福见状,亦跪坐在对面的蒲团之上,正正身子,一脸拘谨和敬重,不敢正视坐在对面的耄耋老者。
耄耋老者将一个小瓷碗端放在李洛福面前,然后提起茶壶将之倒满,细细悠扬的倒茶声足可余音绕梁。
"君子请品尝。"耄耋老者放下茶壶说道。
李洛福不说话,受宠若惊的,心中不乏几分忐忑地端起面前的小瓷碗,里面的茶水并无香气散发。李洛福小饮了一口,微皱着眉头便端放下小瓷碗,里面的茶水微微波漾。
耄耋老者端详着李洛福,问道:"君子以为茶水如何?"
李洛福看了一眼面前茶水,然后看向耄耋老者,如实说道:"此茶水无色无味,茶香消隐,如同平常开水,毫无可留恋之处。"
"甚好。"耄耋老者抚须一笑,神情蔚然欣喜,"君子不愧是君子。此茶水深蕴不凡,唯有君子看之饮之才无色无味,平常无奇。然君子亦有别,而君子乃上乘也。"
李洛福忙谦卑道:"长者谬赞,晚辈称不起上乘君子。"
"哈哈!"耄耋老者朗笑一声,看向李洛福的目光更愈深沉,很快又转言问道:"君子痴于修途,为何?"
李洛福闻之默然,静默中眉头紧缩,思虑良久后却道:"晚辈不知。"
"为何不知?"耄耋老者又追问道,静静看着神情颇为挣扎的李洛福。
李洛福受不住耄耋老者蕴藏在平静目光中的咄咄逼人之势,眼神恍惚微怔片刻才道:"晚辈七岁时已是孤儿,幸遇得师尊被其收纳。晚辈入师尊门下,受师尊之养育之教诲,更因师尊而踏上修仙一途,而有如今之不凡前程。十年悠悠而过,晚辈离师尊之襁褓,独身而游*,虽无漂泊不定之感,却有寄人篱下之意。晚辈入修途十载,从此不痴也耽。如若晚辈不遇得师尊,便不会与修途有丝毫瓜葛,而落得孤苦身死或幸免于难享常人生活。长者所问,晚辈不知如何回答,实在惭愧。但长者非要晚辈回答,晚辈只能说:既入修途而身不由己,少亲少故鲜能报恩。"
耄耋老者听罢为之慨叹一声,为之神情舒展,眉梢间隐隐有喜色萦绕。
"君子一席话定然是肺腑之言,可观君子有真诚坦待之德,真纯至善。"耄耋老者忽话锋一转,又道:"人之前程之造化,尽数藏于五官之中。老夫观君子五官,俊逸不凡,虽日后造化不浅,能成大就,但暗藏祸患。然福祸相依相生,祸亦可是福之前兆也。"
李洛福神情一窒,整个身心惊动,连忙问道:"长者说晚辈日后暗藏祸患,请长者解难。"
耄耋老者摇头,神秘一笑,"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李洛福只能按捺住心中急切之意,但耄耋老者福祸一说早已盈满心头,一时不能消却。
"与君子一番言语,老夫便心有定数。君子可得老夫身怀的绝妙功法。"耄耋老者欣然道。
李洛福一听,忧虑暂时消隐,激动与欣喜转眼出现,说道:"晚辈谢长者成全。"
耄耋老者淡然一笑,又出一个难题,对李洛福说道:"老夫这绝妙功法给了君子之后,千万不可外露,就当是从未得过功法。但若君子得功法而归,有可至交之友问起,君子该作何回答?"
李洛福颇受为难。他神识从屏风"悟界"中回归本体,身旁的张万长定然会问及他是否参悟到那绝妙的功法,但耄耋老者却说绝不能外露。李洛福神情十分挣扎,真真不知如何回答。
耄耋老者提起茶壶边为面前的小瓷碗倒着茶,边悠然说道:"世间之大,能容芸芸众生,人情世故之错综复杂实在难以想象,且人生无常,是是非非缭绕不绝,故平生能有几个至交之友,一个贤惠之妻,几双可爱儿女,便足够欣然忘怀,无所希求。老夫如此为难你,只想道:再绝世之功法万不能比上至交之友啊,切莫本末倒置。"
耄耋老者说完,面前小瓷碗中的茶水刚刚倒满。
李洛福颇为惭愧,起身对着耄耋老者揖手弯腰拜一大礼,随即正视耄耋老者,凛然铿锵道:"谢长者教诲。"
"甚好。"耄耋老者抚着须欣慰一笑,随后手中现出一个古朴大气的玉简,"此玉简中便蕴藏着那部绝妙功法,但君子切记,不突破金丹不可冒然打开。君子亦是首位得此绝妙功法之人。"
李洛福颇为激动地接过玉简,谦恭道:"晚辈定当谨记长者戒告。"
"甚好。君子已得绝妙功法,老夫寒舍便不留君子了,望君子日后多多珍重。"
李洛福听完,顿觉眼前一片迷蒙恍惚看不真切,并闻到淡淡悠远的竹香,等清醒时,眼前是一个精致美丽的屏风,但较之前暗淡了几分。李洛福看手中的玉简不翼而飞,神识一动,才发现玉简已身在储物戒中。
张万长见李洛福参悟完而神归,不禁立即问道:"李兄,参悟如何?"
李洛福从蒲团之上站起身来,一脸沮丧之态,但暗中意念传语:"在下侥幸得之。"
张万长听之,神情尽显平淡,而心下波涛涌起,忙传语道:"李兄大才,张某甘拜下风。但话说来,你能得到此绝妙功法亦是张某之福。"
"唉,在下造化疏浅,未能参悟出屏风中的绝妙功法。"李洛福脸上沮丧之意更添浓厚。
张万长洒脱一笑,"没事没事,我等看开就行。"说完,便揽着李洛福向一处走去。
那些一旁关注李洛福的众人看罢,不觉眉头皱起,又是唏嘘不已,暗叹那屏风中的功法太过难以参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