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耳朵聋了还是怎么了!没听见本王说的吗?”秦默怒吼一声,拽过洛雪儿的胳膊就把她甩到了地上。
凌弱水抿嘴一笑,看着洛雪儿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高昂着头说道:“王爷,您早有命令,谁也不能接近书房,此事可不能就此算了,洛雪儿,简直是公然挑战王爷在王府的权威啊!”
“我是误打误撞进来的!”洛雪儿愤愤地瞪着秦默,“再说了,谁也没给我说过什么命令!”
“我在岔路口看见你在四处张望,分明是确定了没有人才进了书房的,你是故意的!”凌弱水逮住了机会落井下石。
秦默冷瞧着洛雪儿,恨不得挖出她的心看一看,“本王要的东西你还没交出来,眼下倒又来这里窥探本王的秘密!夏侯桀昏庸无能,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秘密?”洛雪儿挑着眉梢,“你一而再再而三说什么秘密的,你倒不如把秘密全部说出来,这样就不会有人来窥探你的秘密了!”
洛雪儿冷眼打量着秦默,脑海中又浮现出书房里的种种,她心中便对秦默这个人充满了好奇和狐疑。不准靠近的书房,被偷的密函,究竟有什么秘密?
“你……”秦默一时气怒,差点就上了洛雪儿的激将法。
秦默稳了稳心神,冷眼历语道:“本王今日也没时间和你闲扯,你违背了本王的命令就要受到惩罚!采青,传令下去,洛雪儿公然违令,不知悔改,出言不逊,贬至洗衣房为奴为婢,无本王召唤,不得跨出洗衣房半步!谁人也不得前去探视!违令者,休怪本王无情!”
话音落地,秦默衣袖翩翩,不看洛雪儿一眼,就大步流星从洛雪儿身边走过,不再回头。
洛雪儿愣在原地,只觉这一次,秦默的火气比上回戴了绿帽子事件还大。
西兆国国君,究竟想从他这个西兆国王爷身上得到什么,而这个王爷又隐瞒了什么呢?
凌弱水拍了拍洛雪儿的肩膀,笑开了声:“好妹妹,我给你荣华富贵你不要,就别怪我给你洗脚水喝!哈哈!”
洛雪儿看着凌弱水得势的远去,心中忍下了怒火。
转念一想,今日书房之事,一点都不像是巧合。
既然这条路上的书房和冰玉雪堂,都是闲人勿进,这个凌弱水又怎会恰好就在这附近溜达?这溜达的时间,又刚刚好撞见自己进书房?关键是背后这个人,怎么就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哪里呢?
看似天衣无缝的安排,实则确实漏洞百出。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洛雪儿这般想来,头昂得比平时高了些。看了那么多年的名侦探柯南,终于在古代能排上用场了!这几日倒不如就在洗衣房里暗中打探,也能掩人耳目。
主意已定,洛雪儿倒也没原先的怒气,反而跟着门口待命的采青,脚步轻快起来。
洗衣房在王府最阴暗的西北面,这里阴气重,太阳时常照不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发霉的味道。洛雪儿不禁皱了皱眉头,用食指堵着鼻子。
“洗衣房里,大多都是被王爷贬来的,梦姑娘暂且在这里忍一忍,些许王爷气消了,梦姑娘就可以回来了。”采青低声说着,连忙又补道,“多谢姑娘刚才不曾把奴婢交出来。”
洛雪儿勉强摇了摇头,“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采青会心一笑,道:“奴婢也什么都记不得了。姑娘放心,奴婢若有机会,定会为姑娘说项的。”
洛雪儿倒也不在意,跟着采青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四四方方的洗衣房。
绕过门口的那棵大槐树,便见一个不大的四合院,抬头看去便只有四方见天。东厢房是供洗衣房里的嬷嬷所住,西厢房则是洗衣房里的奴婢所住,正厅平时甚少用到,因为很难有贵人屈尊来到这里。
在四合院的中央,有个极大的水池,水池里的水已经是一片浑浊,水池四角铸有四座张开大口的龙头,工艺精湛,栩栩如生。
十多个身穿麻灰粗衣的女子,正围着水池埋头浆洗着手中的衣裳。对于突然来访的采青与洛雪儿,她们都不曾抬起头来,只有一旁的两个嬷嬷赶紧点头哈腰地赶来了。
“哟,采青怎么亲自来了?赶紧的,别站着,老奴这里地面湿,小心弄脏了这细花裙子啊!”老嬷嬷说着就把采青引向了正厅。
洛雪儿冷眼看着她们之间的一问一答,联想早前在竹林里遇见的那个老嬷嬷,也是这般恭敬有礼地对待采青,看来这个采青在王府的地位不低,应该很受秦默的重用。
却又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竹林里的老嬷嬷突然出现,叫走了采青,自己根本就不会走错路来到秦默的书房。而且,采青也确实没有说明玉石群山后的两条岔路。这一切,看似只是巧合。但是巧合太多,反而倒像是有意安排的。
想罢,洛雪儿对采青也不禁防备起来。
“梦姑娘,奴婢已经吩咐好一切了,这几日暂时委屈姑娘了。”采青恭敬有礼地说道,复又嘱咐了几句,见一切安妥,才退下了。
几个老嬷嬷面面相觑,上下打量了洛雪儿一番,丰盈不失窈窕多姿,面色白皙红润,红唇微启,确实是个尤物啊!
“那个,啥?”老嬷嬷的领班赵嬷嬷轻咳了几声,“你叫啥来着?”
“洛雪儿。”洛雪儿莞尔一笑,既然这几个人是这里的头儿,自己想要过好日子,自然不能得罪她们,得先要搞懂她们脾气才行。
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倒不如就从这几个老嬷嬷开始。她们年长,资历肯定深,从她们口中定能挖出不少事来。
“到我们这里来,你的地位便不再是王府里的姑娘了,在这里,大家都是王府里最低下的洗衣奴!”赵嬷嬷身边面相较为蛮横的熊嬷嬷说道,“从今后,我们就叫你梦奴,要是喊你三声,你还不应声的话,就有你好果子吃!”
洛雪儿一改以往骄纵的模样,点头应是。
赵嬷嬷看洛雪儿是个乖巧的孩子,倒也出言劝慰了熊嬷嬷几句,不必这般严厉。洛雪儿看在眼里,很快就决定先从赵嬷嬷下手。
“梦奴啊,你就在这里休息。”赵嬷嬷带着洛雪儿走进了一间简陋的小房。
房间很小,只有两张木板床,一张桌腿高低不一的桌子,另一侧立着腐朽的柜子,便什么也没有了。余下的空间,也只够两个人转身。
“赵嬷嬷……”一个小女孩擦着红彤彤的双手,站在了她们身后。
赵嬷嬷便介绍道:“秦奴,这是梦奴,以后和你睡在这间屋子里。”
被唤作“秦奴”的女孩不过十岁上下,匆匆看了洛雪儿一眼,便羞得满脸通红。
“喂,你们杵在那里做啥?赶紧下来开工!这么多衣服没洗,我看你们怎么交差!”熊嬷嬷冲秦奴和洛雪儿吼着,赵嬷嬷也赶紧催着她们下场子去开工。
秦奴从一旁抱了一盆还未浆洗的衣服,洛雪儿学着她的样子,跟着她来到一旁的池子,开始舀水、浸泡、捶打……
“我说,你本名叫什么?”洛雪儿小声问着秦奴,“我觉得这样喊你有点别扭。”
秦奴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只知道我娘姓秦,她们便那样叫开了。”
“哦,这样,我就叫你秦儿吧?我长你几岁,这样唤你,你也不吃亏。你可以叫我雪儿,或者雪儿姐姐。”
秦奴抬头看了一眼十分热情的洛雪儿,不觉得她是来受罚的,反而觉得她很享受似得。
洛雪儿又问了很多关于这里作息、浆洗衣服的事情,秦奴也十分耐心地回答着。洛雪儿见秦奴对自己渐渐熟络起来,便逐渐把话题转移了。
“秦儿,我看你这么小,为何会在王府呢?还被罚来洗衣房?”
秦儿娇羞的脸蛋忽然变得更红,扭捏了半天才说道:“王爷很小的时候,身边已经是妻妾成群了,我的娘亲就是其中一位伺候王爷的姑娘。
“后来,娘亲怀孕了,王爷得知娘亲怀的孩子不是他的,是娘亲与小厮私通怀了我。所以王爷就把娘亲谴责到了洗衣房,我在这里出生,娘亲却因为难产去世了……”
洛雪儿看秦儿这般小小年纪,竟有这般的身世,不禁在心里面咒骂起秦默。
“秦儿,不用难过!禽兽牌播种机,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洛雪儿愤愤地低吼着,引来了周边一群人的啧啧声。
熊嬷嬷也挥着鞭子,打翻了洛雪儿的盆子,“好好洗!在这里废话些啥!”
洛雪儿嘟着嘴看着熊嬷嬷走远了,才道:“我觉得赵嬷嬷人就挺好。”
“赵嬷嬷虽然平时更容易亲近些,但是会私下克扣我们的工钱。你若是给她些好处,她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熊嬷嬷虽然凶悍易怒,但是从不会克扣我们的生活用度,只要我们完成任务,她就不会为难我们。”
听着秦奴的介绍,洛雪儿点了点头。心下欢喜,爱钱的人虽有可悲之处,但也正是她可用之处。将来图个行动方便,只怕就得靠这个爱贪小便宜的赵嬷嬷了。
晚膳过后,采薇打包了些随身衣物来见洛雪儿,两眼红肿,想来是大哭过一场。
“姑娘……姑娘怎的就来了这个地方?这里岂是姑娘能待的?”采薇看了一眼简陋的屋子,赶紧拾掇了起来。
“采薇?那播种机不是说,谁都不能来吗?”
“王妃得知了这件事,让王爷准许奴婢来的。说是姑娘下午走得匆忙,没有换洗之物,让奴婢带些进来。”
洛雪儿想到王妃姚诗娴,心中却是捉摸不透。论起玉佩与密函之事,现在的矛头都指向了有权有位的王妃。她不像凌弱水、顾茵曼这等人,已经公开表明了对自己的看法。这个姚诗娴,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姑娘将就将就,奴婢回去有机会会求求王妃的。”采薇摸着眼角的泪水,依依不舍地向洛雪儿道别。
“等等。你身上带的可有银两?”洛雪儿拉过采薇压低了声音。
采薇赶紧从身上摸出了些碎银子,“奴婢不曾多带,只有这些。”
“那你这些都借给我用用……”洛雪儿一面拔下采薇头上的银簪子,一面卸下了采薇手腕上色泽平庸的镯子,“等我回去了,这些东西我再还给你更好的!”
采薇倒也不介意,“姑娘尽管拿去,这里难免需要这些。是奴婢思虑不周全,下回有机会,奴婢多带些进来。”
寒暄了几句,熊嬷嬷便在外面催着采薇离开了。
洛雪儿松了一口气,藏好了这些首饰,直接躺在了比地板还硬的木床上。
“哎哟,我的腰!”洛雪儿显然是忘记了这木床的僵硬,疼得直哼哼。
她一个用惯了洗衣机的现代人,沦落至此,怎是情何以堪啊?
“那、那个……雪、雪儿……你先别睡,我这里有些药,你先涂一些,否则你手的皮肤长久会干裂的……”秦奴羞涩地递来一盒药膏。
洛雪儿便趁机问道:“你认识现在的王妃吗?姚诗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