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董,你怎么独自一人出来了?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么?让我送你回去吧!”
那熟悉身影的男人气喘吁吁跑过来,便关切地一把搀扶住我的胳膊,忙不迭地将我往小区方向搀扶去。
我恼怒地挣脱开他的手,冷冽地拒绝了他的热心和多管闲事。
“走开,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那里。”
我含混不清地硬着舌头说,我的手漫无边际地指了指城市街道的某个方向。
“在哪里?云董,你还有第二个家么?你告诉我地址,我这就送你过去。”
我的脑袋此时因为酒醉和伤痛已经混乱如浆糊,我是有很多家,在这个城市及沿海风景秀丽的地方,可是慌乱和伤痛之中,我一时就想不到我的家的具体地址了。
那些曾经和老公一起居住过的浪漫的度假的地方,在有人陪伴的时候是个家,是个温暖的家,现在我被人遗弃在街头,那些所谓的家只能是冰冷的空巢一个,我不要也罢。
想到这里,我没好气地指了指旁边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的地方。
“去那里,姐的家就在那里。”
我摇摇晃晃独自前行,助理不放心地追了过来。
在我们的身后,不知何时行驶过来了一辆出租车,助理招了招手,将出租叫停。
等车子停稳以后,他将我小心翼翼、彬彬有礼搀扶进了后排座位,自己则坐回了副驾上,对出租车司机说道:“师父,麻烦送我们到最近的豪华酒店去。”
车子在行云流水的驾驶下,顺着寂静的街道,快速来到了一处离我曾经的家最近的一处五星酒店门口。
车子到达后,稳稳停在了宽敞的门厅地方,穿着一新的酒店迎宾帅哥连忙过来帮我拉开了门。
助理付费之后搀扶着醉醺醺的我下了车子,向着大堂走去。
我站立不稳,看到大厅里雍容华贵、宽敞舒适的沙发,就在眼前,便不由得双腿一软,歪斜着倒在了沙发的靠背上,闭目休息。
我的头疼欲裂,可是关于我的过去的一幕一幕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无法阻止地从四面八方漫了出来,让我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挣扎不已。
我想要逃脱掉过往的一切的纠缠,还自己一个轻松和自由,还自己一个清醒和洒脱,可是那些梦魇一样的东西如影随形,让我无法跳脱。
我那么困倦,却又无法沉沉睡去。
助理在大堂工作人员帮助下开了房间,因为要登记身份证,便急急地跑来找我索要证件。
“云董,身份证需要用一下,酒店要登记。”
“好,给你。”我稀里糊涂从我的挎包中,不耐烦地掏出整个钱包,看也不看就递给了助理。
“自己找,在......在里面。”我含混不清地说着。
助理接过了证件,麻利地帮我办好了入住手续,这才又重新搀扶着我向着电梯走去。
我站立不稳,懒懒的斜依在身边这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男人的肩头,置身在那个明镜一样的电梯中缓缓上行。
电梯中映现出的是一对俊男靓女的年轻容颜,男的英俊帅气,女的雅致漂亮。不知真相的人,如果瞧见我们,恐怕还要将我们当做开房间的一对鸳鸯佳偶。
只不过,我对他没有丝毫兴趣,闻着他身上淡淡散发出来的男士高档香水,我觉得安逸舒适,却并没有任何非分所想。
爱一个人,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声音,他的笑貌,他的气质,他的一举一动及一颦一笑,那种爱的痕迹已经深深地镌刻在记忆的心扉上,是不能一下子就磨灭和冲刷掉的。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着那一朵,可惜老公不是他,而助理更不是他。
那样的人,只能永远地存放在梦中,存放在我记忆的深处。
倘若爱有来生,我多希望下辈子能够再次遇到他,和他相爱一生一世,让他陪伴着走完我的人生,和我一起白头偕老,共同看苍山洱海,和风花雪月。
可惜,一切都已成梦,一切都已成空。
我的脑海无论如何混沌,如何麻木,我都不会将那记忆深处一个清晰的影子给忘却。
我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被助理高卓搀扶进了套房的门口。
他拿出门卡,熟练地将门打开,插卡取电,然后扶我进去。
当我进入到宽敞温馨的商务套房,双脚踩上了那松软舒适的高级地毯后,我胡乱地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将包随手丢在了桌子上,便挣扎着歪斜着走到了床前,准备躺下。
可是就在我还没有接触到温暖舒适、干净整洁的床铺之时,我的胃中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和干呕。
我的眼前发黑,几乎看不清方向,一阵阵眩晕袭来。
我挣扎着向着卫生间方向跑去,可是因为匆忙,一只脚绊住了脚边低垂的毛毯,险些栽倒。
还好高卓助理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云董,你慢点。”他体贴地说道。
我顾不上解释太多,只是用手指了指洗手间方向,便一脸苍白地努力直起腰再次向那边走去。
高卓只好努力搀扶着我的虚弱的身体,向着卫生间疾步走去。
我不愿意别的男人监视我的狼狈和脆弱,在挤进了卫生间之后,便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的门。
我哆嗦着身子,一头扑到了洗手台边,一手撑着台子的边缘,一手用力拍打着自己难受的胃部。
我不想呕吐,可是这种滋味实在让人难受,看着镜中人那精致的容颜因为伤心而失魂落魄和憔悴不堪,我的嘴角漾出一抹难以言说的苦笑来。
紧接着,我抑制不住那狂烈袭来的反胃,只好狼狈不堪,痛哭流涕,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呕吐起来。
我弯下腰,努力打开了冲水的开关,随着流水快捷的冲刷,那些让我厌恶不已的东西似乎都已经远去。
我摇晃着撑着自己的身躯再次来到洗手台前,失魂落魄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镜中人苍白虚弱,仿佛一具丢了灵魂的躯壳。
我打开水龙头,双手捧起那温热的水,不停地冲洗着自己冰冷的脸庞。
我一遍一遍地清洗,企图洗掉自己脸上的疲惫和泪痕,企图冲洗掉内心的憔悴、失落及伤痛。
门外高卓放心不下,轻轻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催促我道:“云董,我已经为你泡好了茶水,你没事吧,需要我进去帮你么?”
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际,那一丝丝久违的男人的温存和体贴让我唏嘘不已和感动不已。
我的耳边已经多久没有听过这样关切的话语了,我似乎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跌跌撞撞、风中雨中往前行走的日子了。
若不是老公念我管理公司辛苦,前不久突发奇想,为我亲自应聘找来了一个这样的助理来协助我,我今夜恐怕要沦落到街头,受冻挨饿,无家可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