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路漫给他上药的手一顿,却很快又继续动作起来,平淡的语气里好像没听到他的刻意刁难一般,毫不在意地说道,“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按床头的响铃,我会及时通知陈主任过来。”
她一边轻轻地拖起他的腿,一边更换纱布重新包扎,小心翼翼的动作就像对待易碎的玻璃娃娃。
贺竟行盯着她动作的黑眸闪了又闪,直到那两只细腻柔白的手拿起他的大掌准备打点滴时,他才缓过神来。
方路漫弯着腰,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瞳仁的颜色,领口下垂,胸前的凸起若隐若现。
贺竟行顿时有点口干舌燥,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嗓子微哑,“给我倒水。”
方路漫调好药水的流速,也不说话,直接就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过来。
贺竟行刚要伸手去接,却不想那杯水突然转了个弯,施施然落在了床头柜上。
“上校好好休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值班室了。”方路漫说完,就转身要走。
“方护士,”沉沉的声音里流露出似有若无的怒气,贺竟行看了看她,问道,“你不把我腰下的枕头抽走,床板摇下去,我怎么休息?”
方路漫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收紧,放松,又再次收紧,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才终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抱歉,是我疏忽了。”
她走上前,手抓起男人背后的其中一个枕头就要往外拿,然而,那白色枕头却好像被生生刻在了他腰下一般,无论她怎么用力,那枕头愣是没有移动分毫。
方路漫一贯淡然的小脸终于有些不自然了,她面色微红,不知道是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还是被此刻男人脸上毫不遮掩的嘲笑所羞赧到。
“方护士,难道你以前没照顾过病人吗?”
贺竟行硬朗的五官上染开浅浅的笑纹,却又很快消匿。
他淡淡地瞥了眼方路漫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变得更加幽沉起来,“要想把枕头抽出来,首先得把病人从床上半抱起来。不然像你那样,就算花掉半辈子的时间,恐怕也都是白费劲。”
方路漫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不停上涌,他分明是在刁难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再一次忽略他的话,直接拿起桌上的盘子离开这个让她浑身不舒服的病房。
“不知道方护士在这家医院干得怎么样,”贺竟行一眼就识破了她准备再次离开的算盘,悠闲地闭了闭双眸,冷冷道,“等我伤好了,可以帮你在你们院长面前提一提你。”
“贺竟行,”方路漫一把走上前,意识到他的威胁,强装的淡定终于土崩瓦解,认命道,“是我工作不到位,很抱歉。”
她身体支着床沿,像是在权衡什么,僵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伸出双手。
搭上床上人的两边肩膀,她抱起男人的上身,两个人的身体一下贴近到只有几寸的距离。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柔嫩的耳蜗,贺竟行不经意地一偏头,削薄的唇瓣一下扫过她细致的脖颈,方路漫身子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