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玄平的脸瞬间黑了两分,温润儒雅的俊脸也有了几分扭曲。是他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否则怎么会有好友会拿捏着自己的软肋威胁自己!
“殿下……咱们还是来说说赈灾的事吧。”师玄平垮下脸来,不得不屈服在宗政君瑾的淫威之下。
宗政君瑾的脸上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眼神里流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像极了一个小孩子。若是师乐桑在这里,只怕会目瞪口呆。
师乐桑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闺房,她无暇理会云岚和张嬷嬷诧异的目光,躲进了自己的卧房,倚在门上,胸口处乱跳。
他他他他,他居然轻薄自己!
师乐桑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像是被火焰撩了一下,火辣辣的。师乐桑的手掌按住自己乱跳的胸口,可是手上却好像还留有宗政君瑾的体温,炙热。
师乐桑上辈子虽心系于宗政远修,但是在成亲之前,也不曾与宗政远修有过过分的接触。就连成亲之后,平日里也是相敬如宾一般,不会过于亲密。
哪怕是她自幼便与温家嫡出的大公子有婚约,师乐桑也没有心动的感觉,无论是和宗政远修还是温家大公子,师乐桑都不曾有过如此心跳加快的感觉。
更何况温家在不就之后就退了亲。
师乐桑心头一跳,是了,温家退亲。
师乐桑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倒不是因为温家退亲羞辱了自己,而是上辈子的时候温家退亲实在是有些蹊跷。
她与温子元算是青梅竹马,他们还在未出生的时候,两家便定下了婚约,直到……温家主动提出退亲,而理由则是无比荒谬的门不当户不对。
算算时间,大概还有五天左右的时间,温家就会过来退亲了。
师乐桑捏了捏眉心,之前因为宗政君瑾而被搅乱的心思,此时也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师乐桑走到桌边坐下,眉头紧皱。
宗政君瑾与师玄平商讨之后便离开了师府,尽管他想要再去看一看师乐桑,却也有心无力,尤其是在师乐桑被自己“轻薄”之后……
两天后,宗政君瑾亲自带着赈灾款以及大量的粮食,大夫以及官兵前往了江南水灾一带,师玄平同行。
师乐桑有些埋怨宗政君瑾,她才和大哥见面不久,便又要分开,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更何况,师玄平一年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外面为皇家经商。
师乐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试图将心理对宗政君瑾的埋怨消除,毕竟上辈子的宗政君瑾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恩人。
云岚端来了水盆,师乐桑净了脸让自己将脑海里杂七杂八的想法都清理干净,随后便专心处理月姨娘留下的烂摊子。
吴勋在昨天的时候就调查清楚了那些被贪污的银子去向,出乎师乐桑的意料,那些银子只少了极少数到底一部分,而那少数的部分也被各个管事换成了庄子店铺。
剩下的大部分,也都在各个管事的家里找到了。
这样一来,中馈的事情倒是解决了。只是,月姨娘房里搜出来的那十一万七千一百两又是哪里来的?难道真的如同月姨娘所说,那是自己母亲留下的?
“大小姐,温家的人来了。”就在师乐桑想的头痛欲裂的时候,云岚走进内室对师乐桑轻轻说道。
师乐桑抬眸看了看云岚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师乐桑了然,温家这一次来绝对不是来商讨亲事该如何进行的。但是,如果说是来退亲的,时间却又比上辈子早了几天。
“笔墨伺候。”师乐桑倒是没有立刻起身,反倒是让云岚伺候着笔墨,不知写了些什么。随后才捏了捏眉心,道:“去看看。”
随后便开始梳妆打扮,准备用最佳的状态迎接打算看热闹的人。
这几天的京都一直很热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九门提督府那个曾经木讷的嫡出大小姐,居然手段凌厉而铁血的处置了府里的姨娘和庶女。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师乐桑可能是失心疯了。
当一个人忽然之间与从前不一样的时候,大多数人的认知都是这个人大概是失心疯了。师乐桑从前对月姨娘有多尊重,现在的人们就有多惊愕。
师乐桑走进正堂的时候,一名身着华服,头戴金钗的中年妇人已经坐在了那里。尽管语气略有些不自在,眼中却是流露出丝丝的倨傲。
“老夫人,不是我们家子元做了什么对不起师大小姐的事情,而是我们温府实在是配不上您这九门提督府啊!我们只是一介商贾,子元也只是一介书生,哪里配得上府中的大小姐?”
说话的这名妇人正是温府的当家主母,温子元的母亲孟氏,同时也是一个极其看重权势的人。
“哼,温家当真是好厚的脸皮!当初上赶着请求要和我们府上的桑姐儿定亲的是你们温家,现在反悔的还是你们温家,真当我们九门提督府是好欺负的不成?真当老身的桑姐儿是人人挑选的物件不成!”
老夫人被气得狠拍了两下身边的小几,上面摆放的茶杯都被震得颤抖,似乎下一瞬间就会滚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老夫人……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是,这不还是因为府上的大小姐的名声……”孟氏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却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胡闹!桑姐儿如何,老身会不知道?好你们个温家,为了退亲,竟然连这种混账话都说了出来!退亲不成,还想毁了我们府上的嫡出小姐不成!”
尽管孟氏的声音足够小,但是她坐下的地方离老夫人实在是近了些,倒是让老夫人一个字不差的听进了耳朵里。
老夫人的气势是从年轻时就已经练就出来的,如何是一个商贾夫人能比拟的?
孟氏的脸色当下变得非常难看,若不是今天的胭脂化的浓重,只怕脸颊早已经苍白一片了。
“老夫人!这话可不是我乱说的,您若是不信便派人出去打听打听!现在谁不知道贵府上的嫡出大小姐已经声名狼藉了!”
“狼心狗肺,竟然连宛若亲母的姨娘都能够忍心来残害!还敢对自己的嫡亲妹妹下毒手!老夫人,这样的蛇蝎女子,我们温家要不起!”
孟氏的声音异常尖锐,说出的话完全是不管不顾的,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是否会与师府上下撕破脸皮。
“温夫人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九门提督府去你们温家退亲呢。给温夫人上杯热茶压压怒火,不要失了分寸才好。”
师乐桑清冷的声音在孟氏身后传来,可能是因为在别人背后嚼舌根被正主抓住的心虚感,孟氏的身体猛地僵住,随即迅速回头。
师乐桑就那样温婉大方气质出众的站在那里,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似乎根本不曾听到孟氏刚刚说了什么。只是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让孟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孟氏的脸色实在是难看得很,名为尴尬的感觉席卷了她整个人。孟氏此时只觉得处境极为微妙,让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师大小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孟氏的话才说了一半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被人当场抓到嚼舌根,还有比这更尴尬的吗?
当然是有的。
“温夫人,不知您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哪里听到的呢?是否可以为我解惑一二,让我也好知晓一番。许是许久不曾出门,竟是不知这京都之中的大户人家竟然都愿意听信流言蜚语了?”
师乐桑唇角含笑,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她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高雅端庄,哪里像是外界传言那般不堪。
孟氏不由得看呆了一瞬,这师乐桑此时表现出来的优雅姿态实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也完全想不到,师乐桑在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后,竟然还能够如此冷静镇定。
眼前的师乐桑,真的是从前那个木讷软弱的师乐桑吗?
“都,都是些长舌妇人胡乱嚼舌根,大小姐可别真的听进了耳里!”孟氏讪讪的说道,似乎自己并不是那些长舌妇中的一员。
“温夫人不必紧张,我只想问温夫人一个问题。若是贵府的嫡出大公子被一个姨娘蛊惑多年,并且克扣月例,直至幡然醒悟与那名姨娘决裂。请问温夫人,你会觉得如何?”
师乐桑在老夫人的旁边坐下,姜嬷嬷动作迅速的为师乐桑端了一杯热茶。师乐桑姿态优雅的端起茶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孟氏。
“你这是何意!”孟氏的脸色愈加的难看,她当然明白师乐桑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的儿子和一个姨娘亲近,大概她会崩溃的。
“温夫人误会了,我只是想让温夫人明白一个道理罢了。”师乐桑无视孟氏尖锐的有些刺耳的声音,依然姿态万千的坐在那里。
“什么道理?”孟氏下意识的询问,结果却发现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多么的多余。这当真是搬起石头,狠狠地砸了自己的脚。
人家的家宅之事与外人何干?一个居心叵测的姨娘和庶女,处置了也就处置了。难道一个府中的嫡出大小姐,还打杀不得几个下人了?一个姨娘,一个庶女,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师乐桑什么都没做。
只是让姨娘交出了中馈,让庶女禁足抄书而已。而且,府中中馈由嫡出小姐掌管,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到底,哪里有外人嚼舌根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