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手快如闪电地一挥,凤无双下意识地要挡,却发现身子已经不能动了。
莫子轩走过来,查看了一番她手臂上的绷带,果然已经渗出了血色。他微微皱了皱眉,道:“伤得这么重,你一点都没有感觉的么?”
凤无双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他颇有耐心地让小二送了水,再亲自将她手臂上的绷带拆下来,擦洗过后上了药,再重新绑好。凤无双不由得庆幸,他没有查看自己身上其他地方的。
她脑中才闪过这个念头,便见莫子轩看了过来,道:“今日天色不早,明日再叙。”
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记住我的名字。”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顺带吹熄了烛火。
凤无双就这么在黑暗中睁着眼,满脸不甘却无可奈何。
或许是带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这竟成了凤无双这些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没有那么多口蜜腹剑、尔虞我诈,有的,只是幼年时与父皇度过的快乐时光。
凤无双没有见过自己的母妃。
但是师父和父皇都说,母妃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女子。
那时父皇还能庇护她,她被养在宫中一个小小宫殿里,师父日夜寸步不离地保护她。
父皇得了空,便会来此看望她,与她做些小游戏,拿些小玩意儿哄她。
凤无双自小便敏感,父皇曾交代过,不要相信这宫中任何一个人。她便早早收敛了小女孩的娇憨性子,跟着师父习武,学字,自小便学着独立,每日最大的期盼,便是父皇来的那一刻。
一梦三五年,她已许久没有享受过这样安心的感觉,仿佛幼年时还在父皇身侧,能安心承欢膝下。
她睡得沉,以至于浑然不觉天色已亮,就连床边坐了一个人也不知道。
莫子轩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唇角勾起的一抹清浅笑意,不免愣了愣。
他实在是好奇,凤天王朝皇室之中,究竟在经历什么?
凤无双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弄醒的。
一醒来就发现,穴道已经被人解了,而昨夜点了她穴道的那个男子,就坐在桌旁,手中拿了一卷书,腰背挺得极直,长发如瀑般自肩头滑下,凤无双无端便想起了两个字:谪仙。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她这才惊觉,昨夜醒的时候就饿了,后来饿过了头,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声响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凤无双有些难堪地看着莫子轩转过头来,将手中的书一收,道:“是我疏忽了。”
凤无双将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莫子轩将饭菜端到了桌子上,转过头来好笑地问:“要我喂你么?”
凤无双脸一热,小心翼翼不牵动伤口,从床上爬了下来。
算起来,已经有一日一夜没有吃东西,难怪这么饿。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顿饭,丝毫不知形象为何物。
莫子轩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叹道:“原来凤天王朝唯一的公主,竟是这般风采。”
凤无双一愣,他若是不说这一句,她倒是还忘了。
她猛地出手,因两人坐得近,她轻易就能碰到莫子轩。手堪堪要扼住他的咽喉,莫子轩却猛地往后一退,凤无双落了空,转过身子再度出招,但莫子轩的招式很奇怪,明明每次都险些要碰到他,但他总是不着痕迹地一避让,就让她无功而返。
次次如此,凤无双甚至看不清他到底使的什么招数。
几招下来,莫子轩忽然笑道:“你不累?”
凤无双气极,却也看清了,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垂下了手。
他昨夜不知用的什么药,这么大的动作,竟没有传来伤口崩裂的痛楚。
凤无双冷着一张脸,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你究竟是什么人?”
莫子轩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在她面前晃了晃,没有回答。
凤无双立刻就懂了。
这玉佩是皇室之物,其上雕刻了凤天王朝特有的凤纹。这玉佩,每个皇家子嗣都有一块,其上雕刻拥有者的名字。
她的这块上,清清楚楚写着“无双”二字。凤天王朝只有一个公主,因此,她的身份,不难推算。
凤无双的脸色愈发难看,越与这男子接触,便越觉得深不可测。他轻易就能探知自己的身份,还将她耍得团团转,而自己,除了一个名字,竟对他一无所知。
更何况,这名字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冷着脸伸出手:“不问自取,是为偷,还我!”
莫子轩却将玉佩往怀里一收,道:“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凤无双见他无意归还,猛地起身就要走,左右她已习惯了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这玉佩不过是身份的证明,但如今,与她同根相系的人都在追杀她,这身份于她,真的没有什么意义。她此刻在意的,是还不知生死的师父。
还没走到门口,莫子轩又如鬼魅一般地腾挪到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我还有要事在身,没有空与你纠缠!”
莫子轩故意露出了受伤的神情,道:“救命之恩,公主都不道声谢的么?”
凤无双一双手已握成了拳,隐忍地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道:“多谢公子搭救之恩,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莫子轩眼睛眯了起来,“不必等来日,如今就可以报。”
凤无双已经在忍耐的边缘,她狠狠抬起头,盯紧了莫子轩的眼睛。这样漂亮的一双眼,可惜了,竟生在一个无赖身上。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她恶狠狠地问:“公子还待如何?”
莫子轩想了想,道:“你有何要事?”
凤无双转了转眼珠子,忽然收敛了怒意。
她看着莫子轩,眼中也带了几分笑意:“你若肯帮我,我便告诉你。”
莫子轩盯着她,沉沉笑出了声。
有趣,着实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