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前说她低血糖还有点贫血,跑来跑去的身体吃不消,体力负荷晕倒,要不是秦越惹出来这件事儿,现在已经游完金鞭溪准备回家的路上,哪儿能在诊所受罪。
在诊所吊水,并没有医院单独房间,每个床位都是用帘子挡住,沈前坐在凳子上上半身靠墙,样子也有些疲惫。
已经是下午,大家都没顾上吃饭,顾念慈已经饿了,她叫醒沈前说:“沈前,我饿了。”
他睁开眼闭上又挣开,两人互相注视一会儿后,才轻声说:“我出去给你买吃的。”
在沈前买饭的空挡,顾念慈一个人对着天花板痴痴乱想,不知道秦越会不会和她老婆离婚?像这种事情他老婆肯定会受不了,一个女人不会忍受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包养情人,更何况这个情妇上门挑衅她这个原配的地位。
秦越的老婆会如何做?离婚还是妥协,离婚可以分得大半家产,而妥协只会让秦越得寸进尺,不幸的婚姻只会让孩子受罪。
孩子应该被蒙在鼓里吧,那么小,听说才八岁。
换了另一瓶吊水,沈前才提着食物过来,暖暖的热粥进胃,心里才好受些,吃完后躺在床上看沈前吃东西。
他吃的很斯文,张嘴细细咀嚼专注食物,对于今天的事情并没有表态,这个时间诊所没别的病人,房间很安静,只有墙上挂的钟表嘀嗒嘀嗒响。
吊完水之后天已灰蒙蒙,沈前开车把她送到小区外,道别离开。
顾念慈乘电梯上楼,掏钥匙走出来准备开门,不料自家门口躺了一个不明物体,黑乎乎一坨,周围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散落在地。
她第一反应在想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如果是个神经病自己该怎么跟她周旋,听说神经病都很凶悍的,万一打起来了怎么办。
站在电梯口不敢上前,琢磨着还是叫保安吧,于是打电话给保安室,让他们速速赶来。
十来分钟保安过来,顾念慈指给保安看这个躺在她家门口的人,保安仔细瞅了几眼,松口气笑着说:“嗨,她是住你隔壁的,怕是喝醉了走错门钥匙打不开,就在这儿睡了。”
隔壁的?她走上前瞧瞧,是个女人,一头乌黑海藻长发将她五官遮住看不清楚,但这酒味儿却是很大,人也睡得很死。
保安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拿过这个女人手里的钥匙把隔壁门打开,扶着她进去,顾念慈站在门口等,保安出来后道谢才开门回家。
累了一天,早早洗干净躺床上进入睡眠,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起床准备弄点吃的填饱肚子,门铃声响,过去开门一看是昨天醉在她家门口的女人,犹疑一下才慢慢开门。
“halo你好,我是住你隔壁的邻居,昨天是你开门送我回家的吧?我从家里带了一瓶辣椒酱送给你,谢谢你昨天的帮助。”
等等,这个穿着宽大墨绿色长裙自称是她邻居的女人,昨天不是烂醉如泥么,现在精神倍儿棒的站在她面前,而且她并不想和这个女人交涉,很难缠的样子。
这女人将辣椒酱放在顾念慈怀里自个儿跨步进门,在客厅走一圈后转身看顾念慈说:“你是谁?怎么会住在这里?”
顾念慈这下懊恼了,一不留神就让她进门,还反客为主问自己是谁,她都还没报名字呢。
“你又是谁?”
“你不认真噢,我刚说了我是你邻居。”
该死,顾念慈最讨厌模棱两可的答案,这女人真不讨喜,忍下心里不满,再次问她:“你要做什么?”
那女人拔了几下自己的头发,靠在沙发边上,耸肩回答道:“就看看,以前住在这里的不是你。”
“以前?”难道是田森,田森认识的女人?这也太可疑了,认识田森这么多年,他身边要好的朋友只有她和橙肆禾,这女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管是不是我,你已经在未经过我同意随意进了我家,这很让我生气。”顾念慈将门打开意思很明显,可这个女人仍然靠在沙发上。
两个女人各站一角,眼神里那份较量不输上下,顾念慈已经认准这个女人跟田森有关系,她眼神里有敌意,但不管这个女人和田森是什么关系,她已经让顾念慈反感。
“你到底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良久,她开口再次询问。
“很明显,你的新邻居。”顾念慈回答。
“噢?那他呢?把房子转给你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他在哪儿。”
三句不离这个他,这个邻居还不是一般的执着,试想可能是田森的桃花债,心里来了主意。
抱着辣椒酱手撑着下吧走到邻居面前与她对视,长得还可以,身材苗条和自己一般高,只是皮肤很白倒显得脸上的细斑很明显,而且还带了一副又大又厚的眼镜,也不知道都少度。
都有细斑了年龄肯定比自己大,而且还没有礼貌随意进出自己家门,这得扣分,于是顾念慈清了清嗓子,将手放在瓶盖上说:“先谢谢你这瓶辣椒酱了,对于你要问的他,我会试着帮你联系联系,联系到了就告诉你,联系不到我也告诉你,只是麻烦你,下次不要再随意进出我家了。”
邻居那副镜片之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嘴角微微一笑,直起身体对顾念慈说:“好,辛苦你了,下次我会知会你一声再进你家门。”
“啥?知会我?你什么意思。”
好奇怪的人。
“就字面上的意思,对了,你还没吃早餐吧,早餐就别放辣椒酱了,对胃不好。”
“我知道。”谁说她要吃辣椒酱了?
“行,那我先过去了,再见。”
顾念慈目送邻居开门离开,那抹墨绿色裙摆随着主人消失在角落,回了思绪,把辣椒酱放在桌子上拿起手机拨通田森的号码。
这一刻一想,来了张家界一个月,住着田森的房子,用着他的东西,却没怎么联系她了,想他也没联系,这是什么状况。
拨了两次田森才接电话,电话声里他肯定还在睡觉,声音懒散拖沓,声线低沉,在说:“念念丫头,想我啦,呵呵,我昨儿晚上熬夜写文章来着,写得很晚很晚,写到现在都起不来了,呵呵。”
“还在写那个?什么时候能不写了,田森,这样我很难受。”她捂着胸口感受那里的疼痛,每每涉及这件事,她多想自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对不起念念,唯独这件事情不能依你,对不起。”田森在电话里重复这对不起三个字,这让她更难受,擦掉眼角泛起的泪水,转移话题。
“对了,你是不是惹了桃花没告诉我?”
“桃花债?你没搞错吧我怎么会有桃花?一定是你搞错了。”
“可那个女人执着要找你,难道是你欠她钱了?”
“喂,哪个女人呐,说明白点。”
“你隔壁邻居,头发卷卷长长,戴着个大眼镜,脸上有细斑,和我差不多高,就是这个女人,一大早敲我门问你的下落。”
田森停顿几秒,后又说:“她噢,你忽悠她一下就行,别把我地址给她,我可不想再见到她了,真烦人。”
“行,不说就不说。对了,难道你不回来的吗?”回来了肯定会遇上。
“哈哈,我悄悄回来,等你伺候我就行。”
“田森,你想得美,挂了。”
“等下,念念,我的书快完成了,我拿给你看。”
她拒绝:“我不看,别给我。”
“喂,你一定要看的,你不看我写了还有什么意义,这是我们的回忆,难道你不想守住吗?”
守住回忆,那满是疮痍的过去么。
“陷入回忆我怕我会死掉的,田森。”
“死掉?不怕我会陪着你。”
“田森你。”
“好了,写完了我发给你,快去吃饭,拜。”
断了电话,躺在沙发上提不起劲儿来,她不想丢掉过去,可过去却让她痛苦。田森一直在提醒她,过去是我们身体里的一部分,是流尽血液里的记忆,尽管在往后抛弃它,它也会在将来的某天某时某刻突然苏醒,再次让你陷入回忆。
记忆使人悲伤,记忆也使人快乐,顾念慈的生命里悲伤大过于快乐,这是她的命。年少父母离异,成年母亲去世,大二男朋友去世,这些疼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钉子钻着血肉也不为过。
她是累赘吗?也许不是,只是他们在选择离开时太过悲伤,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她的存在,狠心舍弃。
她不想陷入回忆的,可橙肆禾阳光的笑脸就出现在脑海里,与她说话,说的什么听不清,一直在向她招手,穿着一身运动装手里拿着篮球在手上来回抛送,笑着喊她过去。
她跑啊跑,怎么也追不上,已经很吃力的在跑,还是离他那么远,明明一步远的距离伸手却触摸不到。
很想问问橙肆禾,为何走的那么匆忙,前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藏着掖着也不给她看,不把她当女朋友了么。
终于抓住他的衣角,他转过身牵住她的手笑呵呵地继续跑,停在高中学校篮球场上,橙肆禾运动身体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橙肆禾在打篮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