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静雅的目光仍然没从婚纱上移开,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个装婚纱的盒子,因为杜晓离开前已经替她将婚纱收好重装包装起来了,她就那样一直看着,耳边一直在回想刚才那句话,“星星和月亮代表一生的守护”。
他怎会知道这句话?
李笑笑从洗手间走出来,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顾云凡可真是浪漫……”还想说什么,又怕嘴里的牙膏沫子掉下来,只好又返回洗手间去,很快从那里面传来她的声音,“‘星星和月亮代表一生的守护’这样浪漫的创意能被他想到,真是看不出来哇,果然是应了一句老话,爱上一个人可以为他做一切。”
静雅没搭腔,她努力在回忆,想从记忆深处得到一些答案,但那个多年前身影早已模糊不清,至于面容更是没有半点存留的信息了。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静雅趁周末会去超市做兼职,无非就是做一些快消产品的促销员,除了工资不算低并且还是日结,剩下的就是一个大写的“累”字,特别累,一天到晚都得站着,还得不停得给来往的顾客介绍产品。尤其碰到大型节假日,那真的是快要累成狗,好在那几天的工资也是平时的三倍。
大二国庆时她没回家,因为想买一台照机,平时打工攒下的钱还不够,她不想动用家里给她的零用钱。黄金周的最后一天,下班前她终于领到了三倍工资,开心的忘记了所有疲劳,她顾不上吃晚饭,赶在数码城下班前冲了进去,如获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将相机放进包里。从数码城出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因为是下班晚高峰公交车根本挤不上去,她只好一路步行。
这座城市的市内湖是出了名的多,尽管大马路上车来人往,但只要走在湖边的人行道上,就会觉得十分的清静舒适,像她这样在湖边步行的人不少,看来也是喜欢这片相对宁静之地。这个季节已逐渐进入白天短黑夜长的模式,湖边上的路灯亮了,秋风从湖面吹来,淡淡的桂花香气中带着薄薄的凉意,她还穿着一身夏装,不免感觉有些冷只好环抱着胳膊继续走着。尽管冷还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样的夜色,墨蓝的湖水里映着一轮弯月,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同样是墨蓝色的天空有一轮明亮的弯月,还能看见几颗星星,她开心起来。别人都喜欢看日出或者日落,她却独独喜欢看夜空里的星星和月亮。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打开包拿出刚买的相机,调好焦距一手托着机身,另一手按下了快门。她一边走一边低头回看着刚才拍的照片,完全没注意正前方有位夜跑者正朝她的方向跑过来,那位夜跑着塞着耳机,注意力全在歌声里。
很快便听到了一声“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说了三个对不起。
“没关系,是我该说对不起才是。”那人的话里不但没有半点怒意,反而还在自己身上找责任,“你没事吧。”他伸出手来扶她起来。
刚刚这一跤摔的太突然,相机也摔了,也不顾他伸出的手,立马捡起地上的相机,紧张的确认有没有摔坏。
“这是你刚拍的照片吗?”那个人也跟着她凑过来看着相机。
“嗯。”她头也没抬继续检查,心疼的想着辛辛苦苦攒了这么久的钱才买到的,千万别坏了。
经过一番检查后,终于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放心,“相机摔坏了吗?”
“没有。”这才抬头看了眼前这个人,个子很高,借着路灯的光可以看见他脸部轮廓很立体。
“你的腿没事吧。”
“还好。”青涩的年纪还不习惯被陌生人这样的关心,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牛仔短裤,刚才摔倒的那一下小腿和膝盖都破了皮,尽管如此还是装着没事的样子。
但在她坚持走了两步后就被他看穿了,他扶着她的胳膊,“要不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不用。”她紧张的说。
看着她的样子他觉得有点好笑,只好说,“那你在这边坐一下,我去给你买个药。”他扶她在长椅上坐下,“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待他离开后,她脑子里忽然想到一句老话,‘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跟着一些画面闪过,顿时吓得冷汗津津,连忙起身要走,只怪腿委实有些疼走得并不快。她一边走一边后悔今天干嘛要穿高跟鞋和牛仔短裤,穿这些就算了干嘛还要走这个该死的湖边。
“喂!过来上点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声音。
“其实我没事的。”她停下来回过头去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我刚刚休息一下现在已经好多了。”她不擅长说谎。
他无奈的摇摇头,像是已经看穿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心思,走上前扶过她,“你放心我帮你上完药马上离开。”
听他这么一说她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顺从他的意思又乖乖回去坐到刚才那张长椅上。
他把一瓶生理盐水跟一袋棉签递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先清洗一下伤口。”
她最怕疼了,本来已经够疼了还要用这种东西来清洗伤口,内心一万个拒绝,“不用了。”
见她迟迟不肯接过生理盐水,他只好蹲下来替她清理。见他离自己这么近,很不自在的将身子住后缩了缩,这么明显的动作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生理盐水碰到伤口时她咬着牙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看他用完生理盐水后又用碘伏在伤口处小心擦拭,动作尽量放轻。这一刻,她似乎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多心了。路灯就在不远处,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能看见他的手指修长,他的样子很认真,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他的长长的眼睫毛,这是她第一次发现男生居然会有这么长的眼睫毛。晚风中带着桂花的香甜气息轻轻拂来,发丝被风吹起扫过肩头,如梦初醒一般的她这才转移视线假装看着远处,只见那湖中心水波荡漾。
他终于将伤口处理完了,“好了,你这几天需要好好休息。”说着还将手里的药递给她,“这些药你拿回去,记得一定要按时涂上。”
“好的。谢谢!”接过袋子的那一瞬间,两人的手触碰到了一起,他手温微热,她的微凉。
“不客气,本来就是我的问题。”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正要塞进她手里,“这个算是赔你的疗养费吧。”
“不用不用。”她连连摆手说道。
“好吧,那你自己注意休息。”见她这样只好将钱又重新放回钱包里,正要合上时,似乎想起什么来,便从最里层抽出了一张照片,“即然你不要钱,那这张照片送给你。”
是一张海边的照片,没有任何人物,只有深蓝色的海水和夜空,一轮明月和满天碎钻一般的星星。
“这是我很早以前拍的照片,我看你也喜欢拍夜空的照片,这个你应该可以收下吧。”
“好的这个我收下,谢谢,我叫白静雅,你呢?”
“我……”他正要说时,电话却响了。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听他说,“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看他像是有急事要处理,他电话一挂断她马上说:“没事,我已经好多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那,好吧。”说完就转身就跑着离开了。
回到宿舍后,她找来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将照片夹在里面,灯光下这才看见照片的空白处有一行字,‘星星和月亮是一生的守护’她记得当时看到这句话时,心底突然被触动了一下,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喜欢写这句话。可那张照片在一次搬宿舍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再后来她认识了林夕......
她回想过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自报姓名,可能是对那个人开始有些误解,后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记忆中的人会是他吗?
顾云凡的车子可刚到停车场出口时,便看见有人在前面朝他招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夏美茹。他本想停下来问她什么事,可还没等他开口,夏美茹便钻到车里了。
“云凡哥,你是去接叶叔叔吧,我跟你一起去。”夏美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赶紧系上了安全带。
“你怎么知道他回来?”顾云凡说完,马上意识到这问的有些多余。以舅舅跟她父母的关系,她能知道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意外。
马上他就听到,“我妈告诉我的,并且这次芳芳姨跟小淇也回来。”
“看来你知道的真不少。”
“好久没见小淇了,还真的挺想她的。”
舅舅这次回来嘴上说是回来过春节,可他总觉得不对劲,这么多年都没见舅舅赶在春运的时候回国,并且之前也从来没听他提起要回家过年类似的话,不过能在家里跟舅舅一起过年也是很不错。他停好车后看了一下时间,接机时间刚刚好,夏美如赶紧对着镜子补了一下妆后才下车。
机场的人格外多,他不想挤在人群中,便找了一处相对人少的地方等。夏美茹到是很有办法挤到了最前面,很快便听到她的声音,“小淇!小淇!”
舅舅一家看到夏美茹也非常高兴,甚至觉得跟她才是亲戚,夏美茹也是乖巧的一口一声,“叶叔,芳姨”喊着,就连十岁的小表妹也牵着夏美茹的手开心的往停车场走。这场景让顾云凡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
安排舅舅一家住下后,又陪他们一起吃饭。
“云凡,听说你有女朋友了。”
“嗯。”顾云凡刚喝了一口汤。
“找个机会互相见见面,认识一下。”舅舅一边在挑碗里的鱼刺一边说着。
“好!”
夏美茹夹了一块桂花莲子糕漫不经心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