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河湾村,尹清歌带着两个孩子往犁坪县方向去。
走到半途时,忽见两名青衣衙役迎面走来。
“娘亲,是昨天那两名衙役叔叔。”尹无缺见两人迎面走来,拽了拽尹清歌的衣服提醒。
尹清歌挑眉看去,果真是昨日那两名衙役,瞧两人走得这般急,她紧锁着眉头,心里头划过一丝猜疑。
莫不是,县太爷反悔了,要拿回那张老虎皮?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那张老虎皮太值钱了。
猜疑着,尹清歌眼神幽地暗了下来,将两名衙役盯着。
如果是,那抱歉,没有虎皮。
片刻功夫,两名衙役已经到了她面前。
“尹娘子,果真是你。”
“在这里遇到尹娘子真是太好了,省了我们兄弟二人不少脚程。”
见到尹清歌,两名衙役激动不已。
尹清歌瞧两人一脸兴奋,这才打消了刚才的猜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二位大哥找我何事?”
其中一名衙役赶紧回答,“我家大人想见一见尹娘子,请尹娘子随我俩去一趟衙门。”
因为要修改丁籍,尹清歌正打算带着两只小包子去衙门一趟,两名衙役主动相邀,她求之不得,便爽快的应了,“我随两个大哥去便是,只是不知,贺大人找我有何事?”
“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等到了衙门,尹娘子自己问大人吧。”
一路上,尹清歌与两名衙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便到了犁坪县衙门。
两名衙役按贺之文的嘱咐,将尹清歌娘仨带到了县府后衙,“大人现在在办公,请尹娘子在此稍等。”
“让尹娘子久等了,实在抱歉。”
尹清歌喝茶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见着了贺之文。
等人,本来是她最讨厌的,但是谁让她有求于人家县令大人。
“民女才喝完一壶茶,不算太久,贺大人不必歉疚。”这句话,尹清歌发誓没有暗讽的意思,贺之文听着却有些尴尬。
“咳咳!”他扫了一眼尹清歌身旁的茶壶,尴尬地咳了两声,然后扭头斥责一旁的丫鬟,“怎么没给尹娘子上茶点。”
丫鬟瞄了贺之文一眼,低声作答,“大人您没吩咐。”
贺之文更是尴尬得握拳到嘴边,继续佯装咳嗽,“榆木脑袋,本官没吩咐,不知道自己安排吗。”
听着贺之文与下人的对话,尹清歌嘴角轻微的勾了一下。
这县太爷年纪轻轻,长相温文尔雅,个性也挺可爱的,难怪那丫鬟不惧怕,犁坪县有这么一位县太爷,还真是一件幸事。
片刻后,丫鬟送来茶点,尹清歌取了两块递给两只小包子,嘱咐他们到一旁玩耍。
“贺大人找民女来,不知所为何事?”
贺之文斟酌了一下字句,方才开口问,“不知尹娘子可愿到衙门当差?”
“当差?”尹清歌思维一转,她所在的晋国确实不限制女子在衙门里做事,优秀的女子甚至可以入朝为官,封侯拜相。
“不知贺大人给民女安排了什么职位?”
在衙门当差,她可没什么兴趣,不过是说话逗弄一下这位年轻的县太爷。
贺之文一本正经回答,“犁坪县的总捕头,不知尹娘子可满意?”
犁坪县总捕头,这职位可有些权利,若换作旁人,定然欣喜接受。
“多谢贺大人抬爱。”尹清歌不假思索的拒绝了贺之文的好意,“民女生性散漫,能宰杀那吊睛白额虎,却当不好这犁坪县的总捕头,还是不给贺大人添麻烦了。”
被拒绝,贺之文颇为遗憾,却并没有勉强尹清歌。
“既然已经到了县衙,民女恰好有件事,想请贺大人帮忙。”尹清歌将贺之文看着,语气忽然一转。
贺之文倒是好说话,“何事,尹娘子但说无妨。”
果然是个贴心的好官。
尹清歌这才道:“民女想修改自己跟两个孩子的丁籍信息,这件事,只有贺大人能帮忙。”
修改丁籍信息,这可是大事,一般人是不会修改自己的丁籍,除非是犯了前科的,想通过修改丁籍,为自己洗白。
“尹娘子为何要修改丁籍?”
虽然贺之文相信,尹清歌不可能是自己猜想的那种情况,但是身为犁坪县的父母官,不得不过问一句。
“实不相瞒,就在昨日,民女与家里断绝了关系,上清风岭打虎,便是为了筹钱,偿还家里的养育之恩。”尹清歌毫不避讳的告知贺之文原因。
贺之文可算明白了前因后果,目光落在尹清歌脸上,眼里尽是同情之色。
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女子愿意与家里断绝关系,除非是家人不仁,受尽了折磨与欺凌,不得已而为之。
瞧贺之文眼中全是同情之色,尹清歌更是装模作样的抽泣了两声。
“家里人待民女娘仨人十分不好,民女与家里断绝关系,也是被逼的,贺大人若是觉得此事难办,那就当民女没说过。”
“没想到,尹娘子竟然有这样的家人。”不得不说,某女是演技派,三言两语,令贺之文深信不疑,“来人,去将河湾村尹家的丁籍簿取来。”
河湾村只有一户尹姓人家,这倒好找。
一名衙役应承后,须臾片刻,便将河湾村尹家的丁籍簿取来,交到贺之文手上。
“尹娘子,你这丁籍要如何修改?”
贺之文此问,很是看得起尹清歌,尹清歌递上感激的目光,淡淡回答,“请贺大人将民女及民女两个孩子的丁籍从河湾村尹家移出即可。”
将丁籍移出尹家,他们娘仨与老尹家便彻底脱离了亲缘关系。
贺之文提笔,在河湾村尹家丁籍簿上改了几笔。
“尹娘子,你跟两个孩子的丁籍已经改好了,日后,我会给你们娘三人重新立户,只是,你得告诉我,你现在的落脚之处,丁籍簿上面需要记录。”
这个问题,倒是有些难倒尹清歌。
“落脚之处,我暂时还没找到,等找到了,再来衙门告诉贺大人吧。”
“难道尹娘子是净身出户?”
尹清歌不说,贺之文也猜到了。
难怪,一介女流之辈竟然不顾危险,上清风岭杀虎,原来是被家人逼得走投无路了。
尹清歌略点了下头,当作回答,谁知,收到了贺之文无比同情的目光。
“若……若尹娘子不嫌弃,可以暂时住在县衙。”
想是觉得唐突,说这句话的时候,贺之文的脸有些红。
尹清歌瞧着他脸上的红晕,微微一笑。
这县太爷,当真可爱得紧。
“想必贺大人府中已有家眷,我带着两个孩子住下,会给大人造成困扰。”
这个时代,女子十六能当娘,男子十八能当爹,尹清歌瞧贺之文,起码是双十年华。
“尹娘子多虐了。”贺之文一副囧样,“在下孤家寡人一个,一张嘴吃饱,全家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