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市的晚上九点，是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间。刚加班结束的白领匆匆在路边买口吃的，白天因为暑气不敢出门的老人们开始带着小孩出来遛弯，年轻的情侣们手牵手在路上压马路，偶尔做些亲密的事情。马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从远处看就像一条发光的绶带，象征着这座城市繁荣的文明。

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餐厅里，几个服务员站在前台小声聊天，他们在讨论今天唯一的客人，那是个年轻又英俊的男人，俊秀的面庞，深邃精致的五官，一米八多的身高穿着合理剪裁的西装，整个人显得肩宽腰窄比例优秀，尽管已经在那坐了几个小时但依然保持的挺拔的坐姿，让这些涉世不深的年轻姑娘和小伙们一边兴奋一边惋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很显然今天这个包了场的客人被放鸽子了。

被他们围观的这个男人叫明湛，是项市公安局成立以来最年轻的刑侦队长，此刻的他仿佛没听见那边的喳喳语声，只是拿着一个戒指盒子来回把玩，半瞌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先生你好，请问您的客人大概什么时间到？”来催的是餐厅总厨，这已经是他来问的第三遍了，因为某些食材对于鲜度要求非常高，再这么等下去无疑是不能吃了。

“再等一会儿，”明湛仿佛被叫醒一般抬头，看到总厨为难的脸后微笑着说“你可以先上菜。”

总厨像得到命令一样赶紧回去，不一会儿菜就上全了，明湛对着一桌子她喜欢的食物继续发呆。

时间慢慢流逝，餐厅服务员们也开始各自找位子坐着休息，明湛不说离开的话他们就不能下班，不过还好好奇心战胜了想下班的心，他们都想看看这位客人能否等到他的客人。

终于在十一点左右的时候，餐厅的门从外部被推开，除了明湛以外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去，这一看就听到一两个男孩子的抽气声。

从外面进来的是明湛工作里最得力的下属，同时也是他生活中的女朋友，褚致雨。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黑色连衣裙包裹着纤长劲瘦的身材，脚下还蹬着一双七厘米的细跟高跟鞋，一头及腰长发，一双微微上挑眼睛，里面仿佛能装满日月星辰，只是现在的这双眼睛里有些许焦虑，她站在门口搜寻一番，然后径直朝明湛走去。

“抱歉，我来晚了，”她坐下就看到桌子上原封未动的食物，抿抿嘴说“家里出了点事，让你久等了。”

明湛从她来的那一刻起就把拿戒指的手放到桌子下面了，面对褚致雨的道歉，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桌面，依旧把玩手里的戒指。

褚致雨也没有再说话，她在想怎么合理地化解明湛的怒气，想的太认真，就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

“我们分手吧。”

褚致雨猛地抬头，眼睛里的利剑仿佛要化为实质，可是她说不出指责的话，她什么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半响才艰难地问一句：“为什么？”

明湛想了一下，问她：“你刚才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怎么才能让我不生气？”

褚致雨点头，这个男人总能轻易地看出她的想法。

“你在想怎么才能不让我生气，却没有想我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对吧？”

“我知道，因为我迟到了。”

“不止这个，”明湛温柔地盯着褚致雨的眼睛，仿佛她还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学妹“你为什么迟到呢？作为男女朋友的一方是不是有权利听你说出迟到的理由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家里有点事。”褚致雨含糊道。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所在了，”明湛的温柔逐渐褪去，露出有些烦躁的真容“遇上事情你从来只是想解决的办法，而不是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这样，你明白吗？”

“可解释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找方法解决。”褚致雨不懂明湛烦躁的点在哪。

“在工作中你这种态度很好，能最有效率的解决问题，但是你别忘了，我现在除了是你的上司，还是你的男朋友，有时候我并不需要你把我当成问题来解决，懂吗？”明湛捏捏鼻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回到了那个温柔的学长的样子“致雨，我就问你一句，你有将我当成过你的男朋友对待吗？”

褚致雨几乎要被明湛眼里的哀伤刺穿，她说：“有。”

“可是如果有，为什么这几个小时里我没收到一条你的消息？你迟到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抽出一分钟时间想到我？”

褚致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用回答我，我都知道的，致雨对不起，当初是我死缠烂打要你做我女朋友，现在又是我主动说分手，很抱歉。”

“你别这样，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会改的。”褚致雨低声说，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低声下气的底线了。

“不，你很好，每天都认真履行自己女朋友的职责，和你恋爱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你不用改什么，”明湛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只是我现在才明白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行的，我本想着趁你什么都没搞懂干脆让关系更进一步吧，可是今天当我一个人在这等的时候我突然犹豫了，我是真的震惊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卑鄙，你只是不爱我，我不能这么耽误你。”

看着明湛的眼睛，褚致雨突然明白了，他说的一切都是认真的，跟明湛了解她一样，她也同样了解明湛，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想明白之后才说的，虽然不知道在她迟到的这几个小时里明湛经历了什么，但很显然就是得到一个结果，她失恋了。

后褚致雨也不再解释了，因为知道明湛已经下了结论她说什么都没用了，还不如及时止损，大家的脸面上还好看点。

这次轮到褚致雨在这家餐厅独坐了，手里是明湛离开前给她的分手礼物，她打开首饰盒拿出里面小小的素圈，心里一阵阵的疼。一小时前她还笑着跟明湛说不能当情人也要做朋友，一小时后的她眼睛红着的样子看起来没有多少风度，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离开时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