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欢掷了好大的银子给了小二就大大咧咧地往厅台最显眼的地方坐去,有意无意地模仿男人的坐姿,高高翘起了个二郎腿,手执水墨画扇悠悠扇着自己,大眼眯着,迷离地看着前方弹奏着琵琶的美佳人,不由得啧啧赞叹。
要说这宫外的女子还真比宫墙里的迷人地多,宫墙内的就是长得再娇美,总少不了中规中矩的心性,而这宫外的眉宇间则晕染了一份别致的韵味。
“好!”辞欢最起劲地鼓了掌,又豪气地扔了锭银子,殊不知暗处早已多了双眼睛盯上了自己,两个小厮鬼鬼祟祟而来。
“这位公子,我家公子请你去雅间小聚。”
辞欢被扰了兴致,不满地很,怵着眉头回头,不怎么友好地回问。
“你家公子是谁?”
“去了便知晓了。”两个小厮人高马大虽是低着头却没有半分礼让的意思,只怕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那我便去会会你主子。”辞欢收了扇子,插在腰带里,跟着那两个不怎么面善的小厮上了三楼,布谷也同随着,二人愣是拦着随行的侍从不让其跟着进雅间,辞欢心里咯噔了一下只怕是遇见了煞星了,但又想到自己如今男儿身,万不能露出怯意露了陷。
提着心走进了里屋,门瞬间合上,辞欢慢悠悠地掠过两层帘子,只见那人一身黄袍锦衣,胸口领口皆绣着团龙图案,明黄色的腰带,指上带着玉扳指,面貌平常,眉宇却充斥着戾气,此人不是当今皇太子还有谁,辞欢欲哭无泪,以扇子掩了面就想跑,却听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坐,不必拘束着。”
“小人不敢。”辞欢皮笑肉不笑,矮着身子,不敢目视分毫,其实要是被认出来也没啥,只是女子来这种地方总是不好,传到皇上耳里又要叫人盯着她了。
“我说你能坐,你就能坐。”胤礽显然不耐烦了起来,要是真触怒了他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是。”辞欢猫着腰身坐了过去,手中执扇不肯放下分毫。
“来,让我瞧瞧。”
“小人生的丑,怕污了您的眼。”
“胡说,刚远见你,好看的很,还不拿开?”胤礽提了声量,辞欢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迟疑着挪开画扇,目光躲闪看向别处,生怕被认出。
“爷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胤礽忽的眯起了眼睛打量起了辞欢,手指摸着下巴思忖。
“小人长得大众化。”辞欢面上打着哈哈,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手指紧张地放在膝盖上握成了拳头,突地手上一麻,辞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见太子那只手覆盖在她的手上缓缓向她袖里摸去,辞欢猛地收了手,惊恐地望着太子。
“太子爷这是做什么!”她现在可是个男人啊,劫色也不是这么个劫法。
“爷心里喜欢你,因此恩宠你,要将你带回府里。”说着手又不规矩地顺着辞欢的手臂向上摸去,作势要抱住她,辞欢哪里会就范,猛推了一把胤礽就往门口跑去,奈何这门锁地死紧,门口又有人守着,辞欢压根不能逃出。
她不久前就听说有人弹劾这太子大肆在府里豢养面首,原以为不过谣言,原来竟是真的,而且还被扮成男子的她给撞上了。
“你好大的胆子,敢违抗我的命令!”胤礽三两步上来脱了辞欢外面的小褂,将她紧紧抱起扔在桌子上,解了自己的腰带,上赶着就要亲她,辞欢急了眼拿起桌上的杯盏就往胤礽头上砸去,才得以逃脱,无奈之中冲着窗外跳下听天由命,原以为不是粉身碎骨也至少摔个断手断脚,谁知身下是那装满了稻草的车子,柔软的很,辞欢斜眼往上头看去,见胤礽也探着脑袋惊愕地看着她,摸了摸脑袋这才发现自己帽子掉了。
“原来是个女的,给我把她抓回来。”
辞欢匆忙从车上翻滚下来,眼见前方有二人踏马而来,有一人风彩卓然,英姿挺拔,渐行渐近,充斥着恐惧的心突然间安宁了下来,辞欢莽莽撞撞地跑了过去。
近了,近了,那人猛地勒住了缰绳,马儿长长的嘶吼了一声,辞欢禁不住落了泪。
“十三爷有人追我,救我。”她衣衫不整,妆容狼狈,下巴上是经历暴行过后的红肿,无助地拉了自己的衣角。
十三没能多想,也来不及了解事情,伸手拽了辞欢上马,调转了马头,回头对着那面目冷峻的人说道。
“四哥,你对太子爷说一声,十三今日抱恙,就不去了。”
辞欢一听到太子爷那三个字浑身发抖还没从惊魂中清醒过来,将头埋在十三怀里,半刻都不抬起来,只听风声呼啸着从耳侧吹过,马蹄哒哒,紧拥着他的少年有着比前两年更为宽厚有力的肩膀,与挺拔颀长的身姿,他的面目更是比之从前的俊秀更多了几分轮廓分明,身上的气息比从前沉稳得多。
两年来,辞欢不曾敢细细打量他,怕她会心动地忍不住扑到他身上,怕自己的性子连累他招惹祸事,然就算那么刻意躲避着,他仍然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叫她怎么放得下对他的倾慕?
十三与辞欢同骑到了郊外,就着一处绿地停下,十三搀扶着辞欢到河边坐下,耐心的等她平息了内心的恐惧后才轻声问道。
“你要不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褪去前两年沙哑,十三的声音已然低沉了许多。
怎么说?说太子爷以为她是男人要对她用强?岂不是荒唐,再说他二人是兄弟,她怎能去说太子的不好。
辞欢单是摇了摇头不做声,紧紧揪住了扯坏的领口才没有走光。
“那是谁?”见辞欢这番光景,十三大约能猜到些什么,也不强问,只是强压着肚里那股无名火地问着那罪魁祸首的名号。
“我不认识,一个歹人罢了。”辞欢心有余悸,抱着自己的胳膊坐得离十三远远地,但她那副狼狈态早已被十三瞧了去,有什么用呢。
“你一女子好端端跑那个地方做什么?”十三忍不住动了怒气,但细细一想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去责怪他,做什么要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