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样走了真的好吗,饭还没送去呢,那个傻子怎么说都是公主……”
“有什么不好的,你也说了是个傻子。咱们天凤国国主一向英明神武威名在外,偏生得了一个像她那样天生痴傻的女儿,而且一点灵力都没有,实在是太丢脸了。以前还有庄妃娘娘护着她,三年前现在庄妃娘娘死了,宫里一个过问她的人都没人,就连国主都没有派人来看她,咱们还用得着关心她吗?可别招了主子们的晦气!”
“也是,反正她痴痴傻傻的也不知道认人,话都说不好,这宫里有谁还关心她呢?”
“那还不快走,听小李子说王公公这次带回来的胭脂可是从宫外的一品楼里买的呢,去的晚了可就没有了。”
“啊!那咱们快走!可别让那群小蹄子都选完了。”
五天后。
一具没有呼吸丝毫看不出来生还迹象的尸体,半掩在破旧的宫门后面,因为掉漆看不见最初颜色的宫门原本就摇摇欲坠,秋风吹过,卷起地上泛黄的枫叶盖在她身上,老旧的宫门发出狭长而尖锐的声音,“吱呀”着撞到了那具尸体上。
“悉悉索索。”
是枫叶被人甩开的声音。
那具尸体竟然就在此时有了动静!一双沾满了泥土却又纤细无比的手指动了几动,无比僵硬的胳膊从地上抬起,动作迟缓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
“嘶……”
腹部如火烧一般灼痛深入脑海,感觉就像前胸后背两面柔软的薄膜都贴在了一起,耳边似乎有人在嘲笑,还有人在哭泣,脑子如同一团乱麻,偏偏还晕的厉害。
叶灵伸展着两根细长的手指按压在太阳穴上,皱起的眉头如同一汪春水荡起了涟漪,一双清澈而充满寒气的眼眸抬起打量四周,荒芜的房子,裂开的灰蒙蒙的墙壁,野草有半人高,屋檐高高翘起很像盛唐时期的建筑。
她撑在地上坐起来,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就这么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做起来都让她气喘不已。
“这是哪里?”叶灵扶着门站起来,自小就开始的国家特工训练让她十分冷静,寒澈的眸子扫向四周,最后收回视线落在头发上沾的枯叶上。
手指抚上去,清脆的“咔擦”一声,叶子碎成了小片零碎随风而去。
从枯叶判断和地上浅浅的压痕判断,这具身体应该躺在这里超过四天到五天。叶灵抚眉,头还是痛得厉害,一手不由自主的摸向腹部,胃部灼热滚烫,喉咙里有反酸,应该是太饿了导致胃部自己供足胃酸上涌,也就是说,这具身体的原身是活活饿死的,或者说“被”活活饿死。
前者是自己的原因,后者则是有人故意为之。
回想起脑子里不时闪过的破碎片段,叶灵很快就分析出了原因。
想必是那两个宫女贪玩自己跑了出去,忘记将当天的饭食送过来。
一个痴傻公主平时不会主动跑出院子,即便受了欺负也不会说话。宫女平常一两个月才来打扫一次,每天只送一顿饭食。
这一次,很显然宫女忘记的时间太久,导致原身灵夜公主想出去找东西却因为身体太弱加上不认识路倒在了宫门旁。
周围的草木还有露珠,地上的泥土呈深色,说明刚下过一场雨,也就是这场雨,让原身在没有吃的情况下坚持了五天。
五天后原身死亡,而叶灵的灵魂因为不明原因覆在了她的身体内。
脚步缓慢而坚定的跨过门槛,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找到吃的。
一阵香味若有若无的飘来,若是旁人绝对闻不出来,可惜叶灵自小训练感官灵敏,她深嗅一口气,“烤田鸡么。”
闻着香味找过去,远处的宫宇红墙绿瓦流光溢彩,鳞次栉比,一眼望去端的是雄伟壮观金碧辉煌,金色的日光洒在反着五光十色的琉璃瓦片上愈发熠熠生辉,与叶灵这一方天地形成了反差鲜明的对比。
这一方人烟稀少,高高的屋宇挡住日光显得格外灰暗,脚下的大理石似乎久经岁月沉淀,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直戳心底。
沁欢宫。终于到了香味的源地,叶灵毫不犹豫的推开占满蜘蛛丝半掩着的宫门,属于古旧的宫门特有的“吱呀”声响起,惊动了正在烤田鸡的男子。
男子在背光处望过来,一双犀利的直逼人心的眼眸如同淬了霜的利剑,直直的盯着叶灵,眼底闪过一丝异光。
然而叶灵并不在意男子极具震慑力的眼神,她近乎痴迷的望着那架在火堆上的田鸡,金灿灿的颜色上油光满满,并不油腻反而让人看上去胃口大开。
田鸡很显然到了该食用的时候,滋滋发出令人沸腾的声响,一滴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慢慢淌下,最后落到了火焰中“滋”一声爆出一个小火花,简直让此时的叶灵心醉不已。
下意识的生理反应让叶灵毫不犹豫的走上前,就在手即将落在插着田鸡的木棍上时,被一双冰凉的手推开。
那动作很轻,但却让叶灵感觉到了一丝杀意。
叶灵这才注意到旁边坐着的男子,他坐在一块蓝灰色的石头上,一只腿微微弯着,另一只脚随意的摊开,很悠闲的姿势,尤其是由他做出来,别有一种慵懒尊贵的气质。
只不过他通身气势格外冰冷,看向叶灵时眼神像万年不化的天山残雪。
男子的五官极为出彩,可以说是叶灵近二十年来见过最好看却也最强势的人,他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有一种冰冷桀骜,令人望而生畏的戾气,就连每根眉毛的角度,漆黑如墨玉的瞳孔都无声的彰显着“此人极难解决”的气势。
此时他如同被削的只剩利刃的薄唇轻启:“我只说一次,滚。”
男子的眼眸幽深而平静,平静中还带着一抹冷漠,如同深山老林中的两潭湖水,幽幽的,叫谁也看不清底下有什么,偏偏那清冷至极的眼神有着洞察人心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