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川的家居住在梵城东侧，和许多平民一样，他的家是一个普通的院落，东侧离郊区很近，许多家庭的小孩子都喜欢结伴外出是玩耍，每到傍晚时分，一阵阵呼喊声就会在城东侧响起。

而离川的生活却不同，清晨外出练功，上午阅读书籍，下午和天心大叔练功，主修剑道，辅修箭术，几年如一日，在大人眼里，他是个乖巧上进懂事的好孩子，在同龄人里的眼中，他则是个奇特的存在，一根不折不扣的木头。

这世，他没前世那般幸运，自他记事起，他就和一个如父亲般的人生活在一起。八年前，因为一些变故，无奈之下他们将刚出生不久的自己托付给了天心大叔，六年过去了，被称为父母的人还没有回来过，自己成了最大的拖油瓶。

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心中却也没有那种缺憾，因为在另一个地方，自己拥有很多。只是，对于素未谋面过的亲人难免有一种好奇。

“大叔，我回来了。”离川轻轻推开了院门，一股米香味传了出来，时间刚刚好，自己刚好赶上了早餐。这个院子比较空旷，院子里和屋子里和往常的时候一样很安静，院子两旁，一排兵器陈列在这个院子，上到刀剑，下到戟矛，十八般武器尽是一样也不缺，每次看到这些兵器，离川都会忍不住触摸一番，在这个小小的演武场内，离川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突然地，一个清脆的破空声传进了离川的耳朵，离川嘴角微扬，头也不转，单脚支地，身子微侧，右脚一个翻踢，狠狠地将从从堂内袭来的羽箭踢开，那只红色的箭钉在门上颤抖着，离川脸色凝重，没有一丝放松。

果然，箭矢不断地从厨房、房间各方位射出，角度刁钻，箭林中有黑白红三种箭，离川就像一条灵活的鱼在这箭雨中不断游走，黑色的羽箭最为难缠，躲避白色的羽箭时候，离川几次险些被黑色的羽箭射中。

羽箭无箭头，可来势凶猛，离川不断躲避着，脚下的步伐玄妙，却和早上练习的仙典完全不同，步罡踏斗以按星辰斗宿之方位，九宫八卦之图，以步踏之，有神驰九霄之势，而离川的现在的步子如同踏云逐浪，甚是逍遥。

习惯了这种强度，离川游刃有余，偶尔有一两支箭被离川回敬了去，不到一会，他小小的身体周围箭矢遍地，离川抓起地上一把箭，抛起右腿一扫，箭如同离弦般呈扇形往厅内冲去，离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小川，逍遥步进步不少啊，这次红箭全部命中靶心。大早上又乱跑，衣服被弄的那么脏，今天就不测试你的剑术了，快去把衣服换了吧。”这时，屋内走出个男子，他一脸惊讶，手里抓着一把羽箭，正是被离川击进去的羽箭。

“当然啦大叔，我练功可没有偷懒。今天我们可以换换口味了。”离川指着一旁的野兔笑道，眯起的眼睛甚是可爱。

在乱箭中纵横是他每天列行的修炼课程，避开黑白羽箭，将红色的羽箭击向门上圆圈的中心，要乱箭中做到如此地步，要考验的不仅仅是身体的灵活，还有力道的掌控和反应的快慢，年幼的离川可没少吃苦头，完成不了任务就不能吃早饭，离川小时候就经常为自己捕捉猎物。

他不知道为什么天心大叔从小就对自己很严格，这样的训练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说异常艰巨，可对于前世习惯征战沙场的离国皇子来说，这样的训练比和那些小孩子玩泥巴有意思多了。

天心大叔年龄其实不大，相反，他很年轻，一双细长匕首般锋利的眉毛有种说不出来的英气逼人，他喜欢喝酒，和平常的老酒鬼昏黄黯淡的眼睛不同，他的眼睛明亮深邃，宛如天上的星辰，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的身子修长而有力量，一袭素衣特别像前世行走天涯的剑客。

东城里的人都说他特别像来自帝灵斯的贵族，来和他说媒的人很多，但都被他婉拒，不知伤透了多少少女的心，而离川不知不觉中则成了东城少女口中最大的拖油瓶。

在离川眼里，他就像自己的父亲，也是自己在武学上的老师，他的剑术和箭术深不可测，每当的剑就要触碰到他的衣襟的时候，他的身体和自己的剑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曾偷偷地使用出仙典中的身法步罡踏斗，自己也不能触碰到他的身体一分，他的步伐深奥玄妙，远不是修炼步罡踏斗一重的离川可以追逐，后来他才知道，那玄妙至极的身法就是自己刚刚使用的逍遥步。

离川也感觉到他与其他的人不同，但离川从来都没有过问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自己。这个不爱笑的男人和其他孩子的父亲一样喜欢喝酒，但是从来没有喝醉过，在傍晚时分，城外的一座小亭子经常有他身影，那种落寂感，想必一定有自己的故事。

“小川，快去吃早饭，吃完我有话对你说。”他轻抚着离川的柔软的头发，神情欣慰，离川刚刚的表现他看在眼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懂事的孩子，从小不哭不闹，勤奋又好学，修炼天赋有高，完全不像五六岁的孩子，如果觉醒不出意外，未来必成大器。如果是自己的孩子，那该多好啊。

离川走到饭桌前，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今天的早餐很丰盛，一份小米粥，一杯牛奶一份奶酪和层层叠叠的烤鱼片，在餐桌上散发出诱人的光泽。虽然自己的居住的地方很简陋，只具备基本的生活用具，自己的食物却一直很丰盛，这里的食物虽然不比皇宫种类多，却也是非常美味。

离川的个子比同龄的孩子都高上许多，他虽然经常被太阳晒，但他的皮肤却是依旧白皙，散发出健康的红润。离川小心地将早餐吃完，这些食物一点不剩都进入了离川的肚子，他的胃口很大，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灵气比原来的世界的灵气要充足，食物里也蕴含着的淡淡的灵气，吃下去的东西都化作点滴的能量储存在身体里，他的太乙真气也慢慢地在进步，现在连吃饭也成了他修炼的一部分。

“慢点吃，不够厨房还有，这些都是你布鲁爷爷派人送来的，有空可以去看看他吧。”天心看着离川，这个正在长大的孩子越发俊美，一双黑色的眼睛如同洒了一把钻石，黑色的头发如果再长一点，很可能被误认为女孩子，他果然继承了她的样子，长大了怕是会要惹上不少桃花啊，天心内心感叹。

“啊，今天布鲁爷爷来过啦？他还好吧，好久没见到爷爷了。”想起那个胖乎乎的老者，离川心里一阵暖。

“他很好，除了你没有什么可让他操心的。”天心微笑道。

“大叔，你不是有话和我说吗？”离川想起了他刚刚的话，乖巧地坐在他面前，每当大叔有重要事情告诉自己的时候，他的态度就随和许多。

“小川，你觉得这世界上哪类人最强？”天心大叔拉过一把破旧的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最厉害的人？当然是大叔这类的人了。”离川毫不犹豫说道，放在前世，那也是一代大宗师，属于护国雄鹰般的人物，剑术和箭术的配合，再加上无人可近身的身法，世上恐怕少有敌手吧。

“哦，小川也会夸人了啊。”天心笑道，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些孩子心性 ，如果不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他简直怀疑面前的小离川身体里装着一个大人的灵魂。

离川小脸微红，自己的话说出来就像小孩子对大人的崇拜，听起来就像没回答般，可这就是自己的大实话啊。

“那小川说说，大叔是属于哪类人。”天心正视着离川。

“据书上介绍，大叔的剑术和箭术都达到了大宗师的境界，大叔持剑的样子仿佛进入了忘我的境界，达到了人剑合一的状态。而大叔能够闭眼而百步穿杨，神乎其技，自然也将箭术修炼到了箭在人心的地步。”离川思考了会说道。

“哦？这些真的是你在书上看到吗？人剑合一，箭在人心……”天心大笑道，自己书房的书里可没有这些，小小年纪就知道什么是箭在人心，人剑合一，恐怕又是说书的人来到了东城吧，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听说书人讲光怪陆离的事。

“要想人剑合一，那谈何容易，剑术修炼到极致谈何容易。书上的只是浅显的描述，多是写书人的一厢情愿，以身御剑，以术御剑都不是人剑合一，除非那剑是神器。”天心认真说道。

“大叔，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器吗？”离川眨着大眼睛好奇道。

“当然有了。剑有灵，人与剑灵产生感应，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旦人剑心有灵犀，这柄剑已经不是单纯的剑，而是一种超乎世界的神器，神剑可将人引入人剑合一的状态。当然，这个世界可是没有人能够铸成神器，只是一个远古传说罢了。”

“而且一般兵器难以达到人剑合一的状态，但是如果那柄剑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就不一样了。”天心耐心解释道，他还没有说完的是，世界上还没有人能打造出神器，但神器是存在的。

“大叔，神器可不可能有自己的意识，比如说自成一主。”

“理论上有可能，神器本来珍贵，有自己意识的更是闻所未闻。不过小川，好高骛远可不是什么好事。”天心提醒道，他不知道，他的话无意间在离川心底激起了大浪。

剑仙的剑有没有可能也是神器？

自己那世千年前的渊寂恐怕就是已自成一主，却不幸遇到了出世的剑仙姜云。若姜云成仙，那么他的仙剑呢，能和魔剑媲美的仙剑恐怕也成灵了，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呢？

魔剑乱世祸乱天下，掩盖了仙剑的光芒，离川推断出，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世人只知魔剑而不知道仙剑的原因了。剑仙镇压魔剑后于镇灵塔后就消失于世，灵塔壁下的那具枯骨就是先祖姜云，剑仙和仙剑是一体，可是为什么在镇灵塔里的剑冢只有一柄剑呢？

离川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找到了仙剑，离国的危难或许就可以解决了。

唉。算了，往事不可追，何必再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