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筠并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出了里屋,再出来时,大家纷纷围了上来问她情形怎么样,还是韩夫人的嬷嬷代替她回答了众人的问题。
叶嫣后来进去跟韩箐箐好好道歉了一番,韩箐箐知道是自己庶妹的丫头踩了她裙角后,自然不会把错认到叶嫣头上,再加之叶筠给她解了毒,她给叶嫣这个面子。
叶家姑娘回去的路上,叶筠找了借口让叶嫣上了自己的马车。
“四姐姐,你今日被人当驴使了!”一上车,叶筠就开门见山道。
叶嫣脸色唰的一下血红血红,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什么意思?”
叶筠冷笑一声,把叶芸算计她,想让她狠狠得罪韩家,从而叶家三房和她外祖家都讨不了好的事都给叶嫣说了。
“可恶,这个狠毒的贱人!”叶嫣咬破了嘴唇,拳头拽的紧紧的,恨不得立即去撕了叶芸。
“你是怎么发现下毒的是叶芸?”叶嫣狠狠吞了一口戾气,吃惊地问道。
叶筠从容地笑着,“韩箐箐中的是软香草之毒,这种毒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但任何人带在身上都会有损害,这毒必然是叶芸丫头身上带进来的,所以身上定然有对应解毒的‘奇楠香’,奇楠香一旁是男子佩戴为多,没有女子用这类霸道的香气,我在她身上搜到了那个香囊,里头正是奇楠香,她们下了毒一脱身自信别人找不到证据,不晓我刚刚故意使出那招,让她们把香囊都给掏出来,四姐姐,现在这个香囊我交给你,至于怎么做就是你的事!”
叶嫣狠狠地咬着牙,盯着那个丁香色杭稠香囊,牙齿咬得稀松作响,被人算计的耻辱感萦绕在她心头,她愣是好一会才逼自己接下了香囊。
“你刚刚在韩家为什么不说?”叶嫣埋怨地瞪着她。
叶筠无语,翻了个白眼,“当着韩家人的面戳穿叶芸,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还不是让韩家跟叶家结仇,你也别想再巴结到韩箐箐!”
“……”叶嫣片刻后也立即反应过来,听到‘巴结’二字,面色一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今日是叶筠救了她,也救了韩箐箐。
她愣是咬着牙磨蹭了好久才说:“六妹妹,今日谢谢你!”
“不用!”叶筠也没什么好气,神色很冷淡。
叶嫣完全不在意,这才像叶筠一贯的风格,爽快泼辣。
“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叶芸那个贱人!”太贱了!
叶嫣狠狠朝着马车顶吐气。
叶筠溜着眼神凉凉地看着她,“四姐姐,恕我直言,你如果耐不住性子,就别跟她斗,你瞧瞧她今日的手法,比你聪明多了,你打她一巴掌,她差点要了你的命!”
“……”叶嫣闻言胖嘟嘟的脸羞得通红,狠狠瞪了她一眼。
“停车,我要下车!”叶嫣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然后掀帘子出去了。
沉香气得指着她背影狠狠翻白眼,等到叶嫣离开马车重新启动时,沉香愣是摇着叶筠的胳膊,“小姐,你今日太便宜她们了,五小姐明显是想连您也拖下水!”
叶筠哼笑了一声,懒懒地靠在马车上,斜瞥着沉香道:“便宜?”叶筠拿眼通过窗口的间隙望着窗外的大街,意味深长道:“坐山观虎斗不比亲自上阵好吗?”
沉香闻言眼珠儿转溜了一圈,消化了叶筠的意思后,愣是给自家小姐竖了个拇指。
小姐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呢!
接下几日,叶家都十分安静,叶筠觉着叶嫣这一次还算沉得住气,估摸也是忙着准备安康长公主贺寿的事。
甄氏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而叶筠呢,观赏了一番那扇准备给顾家安康长公主贺寿的屏风,对照原先的十一开,把最后一开的画给画了出来。
“她一定会喜欢的!”
叶筠画完后,犹自对着那幅画落下了泪水。
叶筠的画扎扎实实给原先准备看热闹的叶家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因为画得太好了。
不过叶家人因为欣赏水平有限,压根看不出这幅画真正的好处来。
“我看是甄氏给她画的!”老太太甘氏最后对儿媳妇这么总结了一句。
二太太甄氏出生甄家,甄家老爷子的画技在整个京都都十分闻名,听闻皇帝御书房里,还挂着他的画呢。
作为甄老爷子唯一的女儿甄氏自然是得了几分真传。
叶筠的画比原先贺氏悄悄让人准备的画还好,自然就用她的了。
随后在贺氏的安排下,叶嫣与好几位秀娘赶工,终于在顾家老夫人安康长公主寿宴前三日,把整件屏风赶制了出来。
叶筠最近很乖巧,再加之叶嫣因为上次的事对她有改观,虽然谈不上姐妹情深,至少不像以前那样见一次吵一次,反倒是叶芸几次挑拨离间挑衅叶筠,被窝了一肚子气的叶嫣给训了回去。
在府内有管事权的三太太贺氏三天两头借着由头对陈姨娘和叶芸发作一下,把她们母女俩折腾得够呛。
叶府为了给安康长公主贺寿做了很长时间准备,就连公子姑娘的衣衫都给做了新的。
但是顾家不比常人,那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原本这样的机会叶筠的第一个被排除在外的,只是这一次,情形不同。
如今大太太袁氏失势,三太太贺氏掌外事,自然轮不到三房殷姨娘冒头,原先袁氏当权时,经常会提携殷姨娘的儿女以来刺激贺氏,不过这一次贺氏借长公主身份高贵府内庶女不得参加为由,竟是把三家三个姨娘的儿女悉数排除了出去。
这自然给了叶筠机会,再加之叶嫣这一次给她说好话,画又是她出了力的,所以甘氏勉为其难答应让叶筠出席。
最终长宁侯府叶家由甘氏带着三太太贺氏和大娘叶英、四娘叶嫣和六娘叶筠出席,至于外院的老爷和公子们,那是悉数全去。
四月初十这一日很快到来,一大早甄氏亲自给叶筠盛装打扮,因叶筠长相明艳俏丽,很适合鲜艳的颜色,祝妈妈给她挑了一身石榴红。
甄氏忧愁地摇摇头,“太艳丽了,今日是去顾家,还是低调些好!”
不晓祝妈妈望着叶筠那面若桃红的双颊,心里实在不忍,嘀咕了一句,“夫人,小姐穿这个最好看了,你瞧小姐才十一岁,正是打扮的时候,人家姑娘们都穿得花枝招展的,您又何必老是想压她的风头呢!”
甄氏望着女儿叹了一口气,目光柔情带着恍惚和失落。
是啊,她这一生已经毁了,已经够窝囊了,何必拘束了女儿呢,将她打扮得出挑一些,让她开开心心就好。
“好!”
得了甄氏首肯,祝妈妈喜上眉梢,连忙朝沉香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拉着叶筠坐在妆台前给她梳妆打扮。
她们不知道,叶筠此刻内心翻江倒海。
她痴痴地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蓦然想起了前世的情形。
她不喜欢穿红色,前世一生都没有穿过,她身犯沉珂,过一日捱一日,所有艳丽的颜色她都不喜欢。可是有一年她生辰的时候,外祖母派人从京城给她送来了一条石榴裙以及与之搭配的一副头面。
外祖母的信中说这辈子最想看到她穿一次红。
原本母亲给她收拾着准备让她入京拜见外祖母和外祖父,只可惜她突然发病,不得已去了五行山师傅那养病,再后来……再后来,天翻地覆,一眨眼她亲人死伤殆尽,她也吐血身亡。
外祖母的夙愿,也成了一生的遗憾。
那么……今日,她选择……穿一次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