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命啊。“帮忙推板车的一个老人摇着头叹了口气。

陈寡妇看看还在抱着妹妹痛哭的阿姨又看了看站着直晃悠的王跃，犹豫了一下道：”我去打听打听大壮的事。“

阿姨一边抹泪，一边道：”这……这……。“

陈寡妇正要说话，却听刚才那个说话的老人道：”我去吧，我家二小子在城里集市当个管事，让他去问问，如果是小事，城卫那边也会给个面子的。“

阿姨和王跃都只觉得这个老人面熟，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能连连感谢。

老人摆摆手，摇头道：”这个世道啊。“

说完就招呼过一个小年轻，走了。

陈寡妇扶着阿姨，安慰道：”他姐，大公他老人家出面了，大壮一定会没事的。“

阿姨点点头，对陈寡妇道：”陈姐，麻烦您照顾下我妹，我去趟城里请陈大夫。“

陈寡妇脸色一暗道：”我们去过了，陈大夫说，说，说她不行了。“

”啊“阿姨一听只觉得天昏地转，一下子倒了下去，王跃伸手去扶，也被带到在地，在场的众人急忙去扶，将两人扶进屋去。

天慢慢的昏暗下来，众人看着被二儿子搀扶着的大公摇着头慢慢离开。事情已经清楚了，大壮被抓进了城卫军大牢，理由，没有。想放人也可以，第一就是王跃家的地，自愿放弃，第二就是拿5枚金币。

阿姨目光无神牵着妹妹的手，姨娘在喃喃了几声”大壮，大壮“后，已经失去了气息。

叔叔将头偏在一边，上半身不停的抽动，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王跃和刚回来的小白鼠都默默的流着泪，半响，王跃对着阿姨道：“阿姨，大壮哥还在牢里呢？”

阿姨顿时清醒过来：”对，对，大壮，地我们不要了，一定要让大壮平安。“

叔叔偷偷的用仅剩的好手，擦了擦眼泪道：”恩，地不要了，我明天去找二弟借钱，怎么也要将大壮安好的带出来。“

阿姨看看叔叔的双腿：”我去吧。“、

叔叔坚定的摇摇头：”一起吧，就算下跪，我也要借到钱。“

阿姨欲言又止，只紧紧的拉着姨娘的手流泪。

王跃偷偷的向小白鼠示意了下，小声道：”去大壮哥那。“

小白鼠点点头，几下窜到地上，飞快的跑了出去。

直到深夜，家里没有一个人入睡，姨娘的遗体已经被放进了一口薄棺中，很薄的棺材，似乎一抬就会散架，可就是这样一口棺材，都是陈寡妇跪着求村里的一个老人让的，将家里的钱米都送了过去，还欠着3斗陈米。

”陈大姐。“阿姨哽咽道：”我们一家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陈寡妇摇摇头：”他姐，不说这些，日子还得过，我就先回去了，明早我再来。小丫一个人在家呢。“

阿姨千恩万谢的送走陈寡妇，坚强的一抹眼泪：”老头子，跃儿都早点休息。“

叔叔默然点点头，闭上眼睛，似乎睡过去了。

王跃却道：”阿姨，您去睡吧，我在这看着。“

禹城的风俗，亲人过世的第一夜很重要，特别是点上的油灯一定不能熄灭，不然亡魂会找不到去投胎的路的，所以，一般都会有至亲之人守夜。

阿姨却摇摇头：”你睡吧，我陪陪你姨娘，以前见的时间少，现在好好的说说话。“

王跃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默默的点点头，挪到一边的小床上，和衣躺下。

姨娘死了，大壮哥生死不知，叔叔瘫痪，自己也成了半个废人，这个家还是一个家吗？

剑圣、城卫还有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我王跃发誓，一定要你们也尝到这样的痛苦，不，是比这样大得多的痛苦。

转天，天还没亮，只有微微的光芒照在大地上，叔叔便醒了，在一夜未睡神情萎靡的阿姨的帮助下，勉强的穿上衣服。

还没踏出门，王跃也醒了过来，吃力的撑起身子：”叔叔、阿姨，等我，我们一起去。“

叔叔、阿姨对视一眼，叔叔开口道：”跃儿，你就在家里，我和你阿姨去就行了。“

王跃摇摇头，道：”不，我必须去。“

”你去什么，陪你姨娘“从来没有对着王跃生气的阿姨一脸怒色：”我和你叔叔就算跪死，也就当给你姨娘和大壮赔罪了。你还在，王家都还在。“

王跃被阿姨突如其来的愤怒骂得一愣，随即眼泪就流了下来，不是因为阿姨骂自己，而是从阿姨的话语中，王跃能明显感觉到，两个老人对这次去借钱也没有一丝的把握。

阿姨见王跃流泪，心中一软，却也不像以往那样安慰，而是狠心的转身，招呼了来帮忙的陈寡妇，两人艰难的将叔叔搬上昨天拉姨娘的板车，慢慢的，三人便消失在一片昏暗之中。

王跃沉默的挪到门口，坐在椅子上，自己的二叔并不算坏人，只是在家里做不得主，而那所谓的婶子，呵呵。对于叔叔、阿姨去借钱，王跃也不认为会有一丝的机会。

怎么救大壮哥，自己还得好好想想。

小白鼠天色大亮时回到了家，十分人性化的对着姨娘的棺材磕了三个头，方才一溜烟窜到王跃的大腿上。

”大壮哥只是被打了一顿，都是皮外伤，被抓的还有好些人，我看都是这次意外被毁了房子的人，我查了查，是城卫东门大队长的什么人看上了咱家那块地，看样子势在必得。我让小黑躲在牢里保护大壮哥，只能让那跟屁虫再逍遥几天了。“

王跃听小白鼠说完，方才点头问道：”妈蛋，一丘之貉。城卫军没有一个好人。“说完将叔叔、阿姨去借钱的事说了一遍。

小白鼠听完，皱着眉头道：”好不，我去那什么大队长家偷，哦，是拿几个金币？“

王跃也不是没想过让小白鼠去偷，但是小白鼠一向自认为鼠要有鼠格，从不愿意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这次怎么？

于是问道：”你不是不干这些事吗？“

小白鼠气愤道：”看人，有机会我恨不得把那什么大队长偷个干净。“

王跃点点头：”那你去吧，小心一点，我马上出发去二叔那，等会去那汇合。“

小白鼠担心的看了王跃一眼：”你的身体。“

王跃从身后拿出早准备好的木棍，当拐杖，战巍巍的站起来：”没事，也不算远，救人要紧。“

小白鼠点点头，就又跑了出去。

王跃反身锁上门，一步一顿的向禹城的方向走去，幸好，村中的一个农夫看到王跃走得辛苦，让王跃上了牛车，牛车是去城里接潲水的，虽然现在是空的，但是味道依旧很难闻。

不过现在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牛车的速度虽然很慢，但是比王跃一步一停可快多了，到了城门口，王跃谢过农夫，艰难的向二叔家走去。

二叔家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显得十分吵杂，但是却依旧挡不住二婶周凤那尖酸刻薄的声音。

”你们这样跪着是什么意思，逼我们家拿钱？恐怕没这道理吧。“

王跃急忙加快脚步，却猛地一颗小石子打在了自己身上，王跃望过去，只见小白鼠偷偷摸摸的躲在一根柱子后面，对着王跃猛挥爪子。

王笑向周围看看，见没人注意自己，方才慢慢的挪了过去。

小白鼠见王跃过来，从柱子的空洞中咬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包，王跃弯身拾起，打开一看，几枚黄橙橙的金币正乖乖的躺在里面。

王跃诧异道：”这么快？“

小白鼠笑道：”那家伙估计钱太多，这袋子就放在桌子上，对了，钱拿出去，袋子千万别拿。“

王跃点点头，这个还是的注意的，便将金币取出来，紧紧的握在手上，将袋子甩给小白鼠，小白鼠接住袋子，又塞回了柱子的空洞里。

王跃分开人群，走到阿姨面前。阿姨正跪在地上，叔叔瘫坐在板车上，至于陈寡妇正不停的向周围的人说着事情的经过，以博取大家的同情。

二叔面露不忍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而二婶却不依不饶的叫骂着。

见到王跃，阿姨明显很吃惊，想站起来，却一个踉跄，道：”跃儿，你怎么来了。“

王跃不愿意看二婶那张丑脸，在走过来的陈寡妇的帮助下，将阿姨扶了起来。

王跃伸出手，手心中静静的躺着几枚金币：”阿姨，我们快去救大壮哥吧。“

阿姨一惊：”跃儿，你哪来的钱？“

王跃含着泪摇摇头：”阿姨，先去救大壮哥要紧，钱是…是我借的。“

阿姨狐疑的看了王跃一眼，陈寡妇却一拉阿姨的衣袖道：”他姐，救人要紧啊。“

阿姨连忙点头，转身去推板车。

几人便急急忙忙的向城卫军大牢走去。

二婶周凤的声音远远的从身后传来：”有钱还想来我家骗钱，真是丢死你们家祖宗。“

几人的脚步一顿，又急急的走了，只有板车上的叔叔，手狠狠的捶在板车上，顿时鲜血淋漓，在车上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