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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念无道 第一章:镜花水月

染血白绸,随风飘动,残缺剑冢内万剑悲歌,昆仑不复了,陆毅屹立昆仑山巅,双眸呆滞的眺望远方西山暮日。

身后倾塌的万丈宫阙,昆仑远峰流下的血色瀑布,残缺的白玉石碑上,刻下的四个鎏金大字——昆仑仙宫,见证了昆仑的朝夕灭亡。

“天不怜,自当湮灭!人妄欲,与死何干!道非所道,求之何用?!”陆毅抬头望天,眼角噙着泪,呢喃自语,那孱弱的身体在劲风中微晃,却似脚生灵根,屹立不倒。

他不愿相信,在他下山历练的三年中,昆仑山遭遇了毁灭性打击。魔界入口于昆仑山下封锁千年,本该无恙,依稀不变的情况下,竟突然在他下山三年之后突遭变故。

当他意外得知昆仑内部分裂,妖族围攻,魔界破封,昆仑遭血洗的那一刻,他的心头血滴无止,他一路狂奔,心中嘶吼,等回到养他育他的家中,待去守护心中的圣地时,却满目苍夷,宫阙高台在焚天业火下,化作飞灰,昆仑子弟早已碾做红泥,融入天地。

“陆师兄,我们知你下山历练,特来送别,大家都等着你回来告诉我们山下世界好不好玩呢!”

“陆师兄,山中一载,尘间十年,俺爹娘或许早已不在,孩儿无法尽孝为二老送终,是孩儿不孝,此番陆师兄山下一行,若有空,望待俺去看看俺爹娘,也算了却了俺一桩心愿。”

“我自知资质平平,此生成仙无望,陆大哥,月儿别无他求,只愿陆大哥成仙后,能记得月儿便好。”

“陆师兄……”

往昔的人影,依稀显现,映入眼帘,陆毅微微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松,你爹娘我替你尽孝了,二老在你走后,又生养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如今已经成家立业,很幸福。”

“青云,山下很好玩,若你还在,不去看看真是可惜了。”

“月儿,陆师兄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呀,若不是你将自己的一切资源浪费在我身上,我如何能有如此进境?或许下山历练,逃过此劫的便是你了。”

“师傅!——”

陆毅擦拭泪痕,但见远方一座经阁上,白绫上吊着的一个老人,心头顿时炸起万道宏雷,嘴唇哆嗦,向经阁艰难移步。

放下白绫,怀抱着苍发老人,陆毅早已泪流成河,低泣无声。他想不通这样一个和蔼的老人,为什么要选择自缢来结束自己的一生呢。

嗷~~

一声苍凉的嘶吼,从经阁上盘旋而下,陆毅定睛一看,竟是昆仑千年守山灵兽——紫翎蟒。

紫翎蟒初时土黄色的眼球戒备的盯着远处来人,随便进入攻击状态,待看到是陆毅时,巨蟒发出悲鸣,似乎在像他诉说着一切。

“紫翎蟒,昆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仅仅是三年,三年时间,千年昆仑就这样没了?到底是为什么?!”陆毅悲嚎,眼眸中透露着一片死灰。

紫翎蟒仰天长嘶,似回答陆毅的问题,百米巨大的身体翻滚盘旋成一圈,那长着一根金色利角的蟒头竟开始吞咽自己的尾巴。

“你做什么!”陆毅惊呼,欲阻止,却看到紫翎蟒眸中的影射,瞬间明白了一切。

陆毅深深吸了口气,双手微颤的轻抚着紫翎蟒咬伤的尾巴,低沉的念叨:“原来,昆仑的灭亡,是自己造成的,昆仑内部的争议,没想到最后竟然发展到如此地步。”

“就连师傅,一个慈祥,早已不问世事,本该安度晚年的老人,为了不用看到昆仑的自我毁灭,也选择了自缢来了却残生。”紧抱着老人冰凉的尸身,陆毅只觉得那冰凉刺骨,直锥丹心。

突然,陆毅灵光一现,想起小时候,师傅曾经提到过的昆仑历史。昆仑山下镇封的魔界乃是上古仙人所做,而当魔界破封,危害世间,仙界大门便会打开,再度降临仙人,以重封魔门。而这时候,仙门大开,处于防备薄弱阶段,若有强力,可破开屏障,直达仙界。

想到此处,陆毅心头一寒,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昆仑内部矛盾日益扩大。

“定是昆仑长老们自知时日不多,大限将至,不甘心仙途陨落,于是冒险一试,却不想将昆仑千年基业毁于一旦!”握紧双拳,陆毅血丝充斥着双眸,为那些无辜丧生的师弟师妹们感到深深的不平。

“为了你们的一己私欲,犯下危害苍生的大罪,就算是死,恐怕也不得安生吧。”陆毅嗤笑道。

夜色渐黑,繁星微烁,夜晚的风如刀刺骨,深入人心。

陆毅在宫阙前,立下无字碑,以此祭奠那些无辜丧生的昆仑子弟。

“师弟师妹们,师傅,我走了。”陆毅会心一笑。“你们未曾完成的愿望,我会替你们完成,我也会常回来看望你们,不会让你们孤单的。”

环顾四方,陆毅似乎看到小时候那美如仙境的昆仑,聆听琴音袅袅,捕捉山间缭绕的白云,感受着到处充满孩提般的欢歌笑语。

“紫翎蟒,你不跟我走吗?”陆毅诧异的看着重新盘旋回经阁上的紫翎蟒,询问道。

紫翎蟒大眼睛内充满不舍,但却坚定的摇头,孤独的守护着这片荒芜中的昆仑,因为这是它的使命,也是它对西王母的承诺。

“魔界破封,魔族恐怕早已在清洗中庸大地,我要去阻止他们,昆仑的错自当由我昆仑终结!紫翎蟒,你守护好昆仑,只要昆仑尚在,希望便永远不灭!”陆毅叮嘱道。

紫翎蟒俯下蟒头轻噌着陆毅的衣角,依稀不舍陆毅离去。陆毅抚摸着那根残断的金色独角,终究狠下心来不在回头去看,脚步决绝的走了。

这一走,或许我终生再无机会回来了,紫翎蟒,帮我照顾好他们。

陆毅抱着必死的决心,决定联合各大仙门,以此拖延魔族侵袭凡间的时间,等待仙界的救援,可也因此,他踏入了万劫不复,再也无法回头的深渊。

“踏遍山河脚下路,寻道何处觅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