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年少时家贫,为了生计也做过一些坑骗人的勾当,常常在市井与那些小混混谈论骗术,江湖上各种诈术刘瑾都知道,而这修多罗使得招数简直太简单,不过是把金屑和雄黄参在一起,远远看去好像是泥土一样,实际上只要在高温里一烤,雄黄和金屑自然而然的分开了,看上去就好像是他炼出来的一样。
不过刘瑾见正德皇帝看到高兴,也就不戳破修多罗的把戏,端正地看着文武大臣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崔志端更是深信不疑,高呼“活佛”,恨不得当场跪下拜师学艺。
正德皇帝对韩文道:“有如此法术,要户部何用?”
韩文回道:“天下金银有数,不是越多越好。”
正德皇帝不以为意,自椅子上起身,扶起修多罗道:“高僧好本事,朕封你做国师,于这京城修建寺院,供高僧居住。”
修多罗跪拜道:“谢主隆恩!”
崔元对这和尚没好感,上前道:“禀圣上,臣已尊大长公主之命在城郊修筑‘具足寺’了,不需劳烦工匠再建。”
“既是如此,有劳卿家了。”正德皇帝道:“我与高僧游玩南苑,众爱卿退下吧。”
众臣道:“臣等告退。”
正德皇帝携修多罗在南苑游玩,刘瑾、钱宁侍立一旁,正走到一处亭子内,刘瑾发现一个小公公很奇怪,走上去问道:“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不曾见过?”
“奴才是新来的。”那公公低着头道:“太监日理万机,没见过奴才也正常。”
刘瑾上下打量着这公公,心觉不对,凡是在宫里做事都要学几个月的礼数,这人不太像学过礼数的,不过要是新来的,可能还说的过去。
就在心里盘算着,正德皇帝见他没来,催促道:“刘瑾,你在做什么?”
刘瑾乖乖小跑过去道:“奴才看见有几个不识相的,教训教训。”
那公公见刘瑾走了,这才放心地吐出一口气,急匆匆跑出南苑,上了一座楼,进了房间,把衣服换了,做成商旅打扮又出来了。
迎面走来一位大汉,这汉子膀阔腰圆,黑髯大口,敞着怀,露出黑森森胸毛,远远看去像是只黑熊一般。
“刘兄弟怎么这就回来了?”那汉子道:“不是说要去南苑吗?”
姓刘的那人道:“张大哥别提了,今天我差点被别人发现,所以急匆匆跑来,以免事情败露。”
这时又走来两个年轻男子,上前道:“既然四哥如此得闲,不妨随我等去城里游玩吧。”
那人道:“也好。”
说到这里,这几位究竟是谁呢?原来是河北一伙子盗贼,那大汉是他们的头头,叫做张茂,乃是河北守备太监张忠的兄弟,那个被称为四哥的乃是同伙刘四,另外两人,左面的是刘六,右面的是刘七,这四人贿赂了刘宇,来到京城,打扮成太监模样混入皇宫,以往无事,没想到今日却被刘瑾看破,险些丢了性命,自此在外面游玩,偶尔进去也只是在南苑边缘看看。
这一日张茂四人要走了,前往刘宇宅第告别,带了些金银,就去看望。
这时刘宇已经不在都察院了,就怕孔道衡找自己晦气,花了几万两银子央求刘瑾给自己寻了差使,擢升兵部尚书,此后索贿更加厉害,今日张茂带了一箱子金银,他全不放在眼里,只觑了一眼便道:“放下吧。”
前面说过,刘宇身边养了四个人物,个个身怀绝技,保护着他,那张茂看见刘宇如此不把自己当回事,心里发怒,但看到这四个人忍住了,拱手告别了。
张茂倒是不怕打架,只是其中有个妖道,法术高强,最会的是勾魂摄魄,不知不觉间要人性命,这才是可怕的。
四人离了刘府,刘六道:“这人太可恶,把咱们兄弟完全不当一回事!”
刘七笑道:“若是兄长有本事也舍得挨那一刀,也能这样蛮横!”
刘四、刘六、刘七相视而笑,张茂听了不是滋味,若不是他兄长做了太监,也没他今日辉煌,于是呵斥道:“等回了文安,再最打算。”
三人闭嘴,跟着张茂而去,到了饭店准备胡乱吃些东西就走,不料今日店里生意极好,小二忙不过来,把他们的饭菜晚上了一刻。
刘四大怒,一拍桌子道:“什么破店,还不上酒菜,看我砸了这个破店!”
杨彻赔笑道:“客官对不住啊,等下就上来。”
刘四不耐烦地道:“我要你这就上来!”
陈熊见他如此蛮横不讲理,走过来,提起他,抬手扔了出去道:“爱吃吃,不吃滚蛋!”
刘六、刘七大怒,刚准备上来和他斗一斗,不料也被提起扔出了门外。
张茂练过几天拳脚,陈熊拿他不住,有些躁了,跳出店门道:“那满身胡子汉子,给俺出来!”
张茂不甘示弱,也使了一招绝的,跳出了店门,接着左手去打陈熊,右脚去踢陈熊脚踝。
陈熊不敢轻敌,稳稳扎住马步,右手虎口向外,按住张茂手肘,左手去提张茂腰带,左脚抬起又猛地跺了两下道:“给俺倒!”
张茂暗里较劲,模仿着陈熊语气道:“俺就不倒!”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巡城御史彭泽赶来。
彭泽上去一把拽住张茂胳膊,右脚去踢陈熊膝盖,一下子把两人分开,张茂不甘心,舞起双臂环抱彭泽,想把他按住,彭泽低身扭腰,右手探出,把张茂腿弯处搂住,一用力,摔得张茂四脚朝天。
“好一招‘白蛇吐信’!”孔道衡从人群里走出道:“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品?”
彭泽抱拳道:“属下彭泽,现任巡城御史,见过都御史。”
孔道衡啧啧而叹道:“这等武艺当个巡城御史实在亏才,明日里你去都察院,我保举你做佥都御史。”
彭泽拜谢道:“承蒙都御史厚爱,属下感激不尽!”
“是你才能足够,不是我抬举你。”孔道衡道:“要谢就谢你自己的努力。”
陈熊这几天一直没有见到白泽和平常了,有些好奇道:“孔兄,你那两个仆人呢?”
听闻此话,孔道衡愁眉不展道:“这几日不知怎么了,白泽总是萎靡不振,平常在家里照看他,所以没有带出来,平江伯找他们有何贵干?”
陈熊道:“没什么事,随口问问。”
此时,张茂四人早已悄悄走了,孔道衡见没事向家走去,陈熊抓住彭泽不放道:“没想到这么多年相识,你武功这样高!”
彭泽道:“人外有人,天下武功高的人不计其数,在下不敢妄言。”
“不行,你骗了俺这么久,俺要罚你几杯。”陈熊不听那些,拉着彭泽进了店里,点了几大壶酒吃喝了。
孔道衡回了家里,看了白泽,发现他还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请了好几个大夫也没查出病症,自己也多次把过脉,也查不出所以然来,心里着急也无可奈何,叹了一声走了。
孔洛洛、小娥、平常、陈四几人一直伺候着他,尤其平常,完全不敢离开半步,就怕白泽出事。
白泽也心里纳闷,自己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就病了呢?
陈四叹道:“这或许就是命,有的人看着好好的,突然就死了也不是没有的事。”
平常眉头一皱道:“陈哥,别说这种丧气话!”
“不是我要说。”陈四道:“事实如此,不是说不说能改变的。”
平常知道他说的对,心里暗自神伤,垂首黯然。
孔洛洛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手搭在平常肩上道:“别伤心了,也有可能白泽很快就会好了。”
虽然知道此事微乎其微,平常还是点头道:“多谢大小姐关心。”
白泽有气无力地道:“堂兄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明天咱还要去司务厅,听那老韩胡扯呢。”
平常握住白泽的手道:“没问题,老韩说自己知道的事情能说个几十年,你可要听全了,不然多可惜啊。”
小娥没好气地道:“你这人真会偷懒,把什么事都交给我大理,等你好了,看我不好好欺负欺负你!”
白泽苦笑道:“只要别再骗我就行。”
“那可不一定。”小娥嘻嘻笑道:“你难道不知道女孩子天生就喜欢骗人吗?”
陈四道:“咱们别打扰他休息了,都回吧。”
其余人都走了,平常还留在这里,就把铺盖放在地上,随时照顾白泽。
白泽闲的没事,就开始睡觉,不知过了多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手脚都能动了,欣喜地跳起来,想和平常说话,却发现平常不在房里。
白泽还以为平常上茅房了,于是走出去想找平常,没想到打开门一看,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天上没有星辰日月,到处黑漆漆一片,若不是脚下还踩着地,白泽恐怕以为自己悬在半空中一样。
白泽把手臂张开,摸到了墙,循着墙大喊着:“有人吗?堂兄?陈四?小娥?你们在吗?”就这样一连喊了许久也没人答应,白泽的意识却愈发模糊,就连想回去也找不到路途。
就在此时,白泽面前发出一道淡淡地白光,这白光形如展翼雄鹰,虽不强烈,却极具穿透性,即使是千万里外也看得清清楚楚!
白泽借着白光勉强看清楚自己身边萦绕着一群人,这群人没有面孔,徒有四肢,仿佛影子一样,飘飘荡荡,有时候来一群,有时候去一群,这些影子本来都是在自己身旁,可是见到那白光却被吓得四散逃离。
白泽心知那白光才是救命的宝贝,急忙跑过去抓在手里,顿时神清气爽,浑身毛孔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在看,原来是那块石头!此时已经恢复了光滑的样子,上面白色痕迹却更加突出,展翅雄鹰纤毫毕现,犹如活了一样!
白泽拿在手里,有了护身宝贝,驱赶着周围影人,那影人见状就跑,一时间去的无影无踪,再看周围情况,原来还没出房门!
白泽诧异,回头一看,发现一个巨大的影人朝自己走来,白泽大惊失色,用石头抵挡,不料一声脆响,石头瞬间爆裂开来,白泽只能认命道:“完了,这回我是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危急关头,白色雄鹰突然暴起,吞没了影人,天地间乍然白光一闪,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白泽眯着眼向前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素色长袍,头须花白的老人,笑着道:“年轻人,你想不想搞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