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大家倒没了声音,讪讪地笑着,纷纷称赞陈氏会教养孩子,都是懂事的!
江诗蕴悄悄瘪嘴,不置一词。
把鱼都拿到厨房后,江诗蕴嘱咐云薇要记得先放点生姜和葱蒜除腥,还要把鱼鳞给刮干净了,才打些热水和赵婉瑶一起洗脸泡脚。
再不暖和一下她都要冻出鼻涕水了好吗!
热腾腾的水包裹住双脚,脚趾上泛黄的厚茧被泡得起皮,有点发白,江诗蕴忍不住伸手抠。
“别抠坏了!仔细一会儿该流血了!”江云薇拍开江诗蕴的手,不让她再撕掉死皮。
江诗蕴淡笑着洗干净了手,没再撕了。毕竟她也怕疼不是?
等大家拾掇完,差不多正好是正午十分,饭菜都上了桌,左邻右舍闻到香味都纷纷探出头来看,见是村长和一些族老在,又缩了回去。
江云薇不愧是掌着厨房的小能手,一条大的草鱼红烧,黄丫角炖汤,里头还飘着几块白豆腐和青菜叶,闻着就香得很!
另外还炒了碗红烧肉,一碗大白菜,一碗韭菜炒鸡蛋,还有一碗红烧野兔肉。
都是些极好下酒的菜,李村长和族老们吃的都很欢快,满嘴流油,不住地点头夸赞江云薇的好厨艺。
因为此这个年代老套的规矩,她们开了两桌,村长那桌请的是王仁来作陪,都是在院子里吃,没避讳什么,皆是宾主尽欢。
吃完饭,陈春燕叫来所有的孩子一起,这才跟村长讲起了今天的主题。
江诗蕴先给在座的各位都倒上一杯茶,鞠了一躬,才淡淡地开口:“李村长,各位族老,我先在这谢过各位拨空前来!”
大家纷纷拱手还礼。
接着,江诗蕴直接道出:“今天请各位来,是因为想要修修家中破屋,还请各位给见证一下。我们姐妹几个,母亲病重,父亲又……无奈之下,以女儿之身立家,实在是无奈之举。然而,好在上天垂怜,让我和姐妹们不至于大冬天里饿死,承袭爹爹昔日狩猎的本事,倒是好运气弄上几次野物。也卖得些许银钱,给娘治病之余,还有些存项,就想着趁近日天气好,让村长给帮忙看看,什么时候请来乡亲们帮我们修修房子。”
李村长吧嗒了两口大烟枪,问道:“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这段时间,李村长虽然没有亲自来确认过,倒是听到些风言风语。知道江家姐妹撞了大运,去了几趟大虫山,倒是好运捡回来一些野物,还买回来好多东西。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也不消多说。
大家面面相觑,细忖一番,还是决定让江诗蕴出头说话,也就她胆子更大点了。
“我们想把这墙都整修一下,别再透风了才好!这屋顶也给掀了,改成瓦的,免得一下雪又塌了。再修个院墙,大约五尺高那样,也好设个屏障,免得我们娘几个都是女人家,怪不方便的!”
这一番话下来,大家对江诗蕴的看法更是惊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竟如此有条有理,说得头头是道!还直接就点出她们家目前最大的问题!
吴老爷子敲了敲烟枪,倒出些烧焦的烟灰,又添些新的烟叶沫子进去。
“四丫头这想法不错,你们女人家家的,这样确实不太好!前些日子,不就因为那郑家的恬不知耻,欺上门来了。也怪我老爷子出门干活去了,没碰上,让你们受了委屈!”
江家姐妹赶紧俯身行了礼:“不敢!”
吴老爷子摆摆手,吧嗒一口烟,袅袅烟雾从口鼻中氤氲而出,他长叹了一口气:“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我也直接放下话来!你们要修房子,应该的!我老头子没什么意见!今天就给你们做下这个见证了!”
李村长也赶紧表态:“吴老哥说的对!这是你们的家事,自然是你们自己说了算!也是你们懂事,知道要我们来先做个见证,免得那些得了红眼病的又来说事!得!这个主我替你们做了!房子啊得赶紧修,不然你们娘,陈氏啊,又病着,见不得风,这破屋是该好好修修!”
另两个族老也纷纷点头称是。
这样一来,有了村长和各位族老的支持,再加上王仁的好心介绍,修房子的事很快就提上日程。
今天捕的鱼还剩下些,江诗蕴索性都送给了村长和各位族老,还仔细叮嘱了他们要怎么除腥,族老们拎着鱼满意而归。
送走了族老,江诗蕴特地请问了王仁,要请些什么人来修,大概要置办些什么东西,交代清楚了,就拿出二两银子给了王仁。
王仁自然是百般推辞不接,窘迫极了:“哪有活都还没干就拿钱的道理!再说也根本用不着这么多啊!”
江诗蕴蹙眉将银子拍到桌上,有些不悦:“王大哥这是不愿帮忙了?我们女人家的,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要花用多少?正是因为信得过王大哥,才厚着脸皮请你来。这二两银子,不过是想先给大哥去置办材料罢了!王大哥推辞不肯接,岂不是不想帮我们了?”
王仁惊得一愣,忙不迭地摆手:“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帮忙呢!自然是愿意的!愿意的!”
“噗嗤——”在窗户里探出头来看的江云芳不禁掩唇偷笑,见王仁看过来了,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把支撑窗门的棍子给拿下,关上了。
王仁若有所失地回过头,这才答应了江诗蕴。
发现这一现象的江诗蕴不禁暗想,难不成这王仁……看上了江云芳?看他们俩这状况,八成有戏啊!
倒也是,每回家里有什么事,江云芳第一个想到要寻求帮助的,都是王仁。这次说要修房子,也是江云芳先提出要请王仁来帮忙,说他平日里最是热心,又很对村里懂手艺的人都很清楚,所以叫他来帮忙准没错!
江诗蕴的八卦因子被瞬间激起了!于是,她决定在这段时间内好好观察观察,说不定,因为这段时间的磨合,两人会很快就好事将近呢!
第二天,就敲定了来做工的人。
修房子的共计六人,按照市场上的工钱计算,每人每天100文,吃早中两顿。两个帮忙做饭的婶子,其中一个就是上回去郑家时帮腔的李婶子,一天50文。
也就是说,一天下来,除却买菜和材料,光是人工费就要花去700文!另外为了让做工的人更有干劲,江诗蕴还特地去集镇买了十斤猪肉,两副猪下水,还有一些猪血旺是屠夫加送的,一天就花了一两半的银子!这在当时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数目了!
江云芳本来还觉得心疼,觉得工钱太高了些,又买了这么多肉,有些亏了,可是当她惊讶的发现,他们正因为伙食好,工钱高而干劲很足时,她也就没再多说,毕竟,能让大家把活儿给干好,多花点钱也值了!
这不,才半天的功夫,里面破掉的墙面就都修补好了!已经开始架梁盖瓦了!
李婶笑眯眯地搓洗着猪下水,也不嫌脏,认认真真仔细翻洗。赵婉瑶捏着鼻子凑过去瞧,还恶心地直吐舌头。
“小姑娘长得可真秀气,哪儿来的啊?”李婶一边洗着猪下水,一边侧过头问江云芳。
被这么一问,江云芳倒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要怎么回话,傻傻地看着正在指挥工匠把木桩打结实的江诗蕴。
江诗蕴自然也听到了,顿时警铃大作,拉着赵婉瑶过去,让她进屋照看陈春燕,才笑着对李婶说:“她是我小姨的遗孤,前几天才找着的,没了父母,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我就给领回家了。”
江云芳睁大了双眼看着她,扭头发现李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才赶紧低下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这妮子怎么说谎啊?阿瑶明明是从大虫山上捡回来的,什么时候成了小姨家的孩子了?
不过,江云芳可不敢当面戳穿江诗蕴,想着她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毕竟赵婉瑶这身份实在是复杂的很,不便多说。
“哦!你小姨家的孩子啊!天可怜见的,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爹娘,可怜哟!”李婶摇头叹息,怜爱地看着上房的方向。
江诗蕴垂下头:“是啊,都是天作孽啊!”
“那她叫什么名儿啊?”
江诗蕴一愣,差点冷汗都出来了!
快速在脑海里想了一遍,原身的记忆告诉她,陈氏的娘家人都过世了,唯一的小姨嫁到李姓人家,早段时间也因为天太冷家里穷,给生生冻死了,倒是没有孩子。
随即信手编了个“李珍瑶”的名字,就糊弄过去了。
好在大家都知道,陈氏的娘家人都死了,也就信了江诗蕴的说辞,但是江云芳却忍不住哆嗦了。
悄悄趁大家不注意,江云芳扯着江诗蕴的衣袖耳语:“四妹,你怎么说谎啊?阿瑶明明就……”
“大姐难道想让大家知道阿瑶是从大虫山上被家人给扔下的?想让大家知道阿瑶非富即贵的真实身份?”
江诗蕴蹙眉低语,扭头看了看,见大家都在专心干活,才郑重其事地说:“阿瑶的身份太特殊,乡亲们民风淳朴,但也不乏少数心术不正的。大姐若不想阿瑶被坏人给抓走,那就好好记着,阿瑶就是咱们的小表妹李珍瑶!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