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伸手让嬷嬷搀着，仰着头不再看丞相，径自离去。

还没走多远，竟又见着了朝歌。清瑶心想，早知今日这般多事，她就不出门了。正想着要对他行礼，却见朝歌勾了唇角，朝她笑了笑：“皇后，今晚孤去你那儿。”

清瑶惊得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嬷嬷手快，再抬眼看他，那笑早已敛去，脸上的惊慌还来不及遮掩，做着冲上前来抱她的姿势。

清瑶忽然觉得耳际热热的，竟有些局促。

那晚，朝歌果真来了，床榻之上对清瑶极尽温柔。

再后来，清瑶所居的凤仪殿几乎成了朝歌的寝宫。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而他则一日比一日对她好。

当漫天的雪花替代六月雪的时候，朝歌出征了。华夏九国，五国已败，而另外包括青国在内的三国已诚服，只剩最后最强大、也是最顽固的离国了。而歌必得御驾亲征的缘故，还有一层最重要的，百年前离国大败轩辕氏，取走了轩辕塔上的轩辕剑，作为轩辕皇后裔，朝歌必须亲自将轩辕剑取回。

朝歌离开的清晨，细细替清瑶掖好被子，见枕边几丝她的落发，小心取下收入锦囊中，才以几不可闻的脚步出了凤仪殿。

待他掩上门，清瑶睁开了眼，对着清冷的空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捷报连连，清瑶趴在窗台上，嘴角浮着连她都未察觉的淡淡笑意。

终于快到临盆之日了，可前线却送来了噩耗。正在喝粥的清瑶手一颤，瓷勺跌落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惊得她刹那脸色惨白。

肚中忽然一阵剧痛，她不由地弯了腰。

一天一夜了，清瑶已几乎气若游丝，手连床单都抓不住了，意识已渐渐远去，恍惚中她似乎听到嬷嬷在哭，喊着：“陛下……陛下……”

他，回来了吗？！眼泪忽然就流了出来。他曾经对她说，他也从不相信天，因为它从未对他仁慈。他和她，是多么相像啊！那一刻，她终于对自己承认，她是真的想做他的皇后，和他一生一世。

不知从哪里涌起一股气力，她狠狠咬着牙，一次比一次用力。终于，一声清亮的哭声在屋内响起，而她也失了所有意识。

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青后，有清影，还有朝歌和她刚出世的孩子，他们的脚下是洁白的六月雪，像棉絮一样柔软。

清瑶慢慢睁开了眼，嬷嬷在一边抹眼泪。她轻轻问：“他呢？”嬷嬷一愣，才反应过来：“陛下？陛下还在前线，不过已脱离了包围，又打了一次大胜仗，下月便能回来了。”

清瑶笑了，心终于放下。他没事便好。

朝歌归来的那日，举国欢庆。

清瑶抱着孩子站在轩辕殿前，看着一身戎装的他跃下马，快步走向她。

她朝着他灿颜一笑。他脚步一滞，边走边脱下披风，上前裹住了她和孩子，将她紧紧搂进怀里，用力压下声音中的轻颤：“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