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死死缠住赤金绞丝蟒皮鞭,手上用力,粗壮的皮鞭顿时化为齑粉,他正背对着辰安烟,挺拔的背影透着浓浓寒意,辰安烟乖巧的闭嘴,在桩子上当起了壁花。
“本皇子听不清楚,刚刚是谁说要打死谁?”清冷如银的声音响起,南怀瑾面冷如冰,目光沉沉如水。
云木熙心口一滞,竟被他看的喘不过气来,额头上冒出大股汗珠。
一个不长眼的嬷嬷许是想要讨好云木熙,自作主张回道,“三皇子殿下许是误会了,姨娘是二小姐生母,刚刚是气恼了才说的胡话,当不得真!”
嬷嬷说完,察觉到云木熙投来赞许的目光,她暗自得意,然而还没得意多久,下一刻,一股劲风袭来,嬷嬷尚未反应便被丢出去一丈远,最后狠狠砸在影壁墙上,一动也不动了。
没人敢去查看嬷嬷是死是活,这位爷可是不好惹的,先皇后独子,皇上正经的嫡子,若非他无意朝政,说不准皇上早就立他为太子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时上去撸虎须。
“丞相何在?区区小妾竟敢对府里的小姐动用私刑,还有没有王法了!”南怀瑾明知伤人者是三姨娘,奈何对方身份太低,又是丞相家眷,他要惩治她,还需经过丞相。
云木熙不敢戴藐视王法这顶大帽子,那是分分钟被砍头的重罪,她心里慌了,手心里都是虚汗,若是自己出事,宫中的柳贵妃会不会把她当做弃子?不,不会的,辰轻柔还在她手里,柳如是应该不会不顾自己,想到这儿,云木熙稍稍镇定。
“三皇子一而再再而三干涉丞相府家事,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再说,奴婢身为二小姐生母,她忤逆老爷,奴婢用家法教训她也是合情合理,何来藐视王法一说?”
被他抓到现形还敢狡辩,可见此女十分狡诈阴狠,若不除去,安烟在她手里必然要吃亏,南怀瑾略一想,冷冷道,“本皇子的话你也敢质疑?滥用私信当削手,监禁十载,本皇子这便让京兆府捉了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三皇子对奴婢心有偏见,奴婢无话可说。”
云木熙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就是去京兆府么?贵妃定会派人解救她。
辰安烟十分清楚云木熙和柳贵妃有勾结,南怀瑾此番动作不仅惩罚不到云木熙,还要背上诬蔑相府女眷的名声,实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到他会陷入流言之中被皇帝斥责,不知为何她心中生出不忍。
“嘶~”
辰安烟低声呻吟,逃不过南怀瑾的耳朵,他自幼习武,五感敏锐,当下不再理会三姨娘,急急解开绳子将辰安烟抱下来,目光触及芙蓉面上那抹狰狞血痕,南怀瑾身子一僵。
“你送她去京兆府没用的,她背后不简单。”辰安烟借着靠在他肩膀上的机会,悄悄道。
南怀瑾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却知此时不宜多说,她脸上的伤很深,必须尽快上药,否则很可能留下疤痕,这是他绝对不希望看到的。
他抱起辰安烟迅速离开,云木熙重重松了口气,良久,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云木熙悄悄握紧拳头。
“三姨娘,老爷醒了!”
闻言,云木熙极快地调整好表情,挂着一脸担忧,走进辰凌的卧房。
辰凌已经醒来,在小厮的服侍下喝了药,此时正靠在枕头上捏着一方素帕,仿佛在想什么。
“老爷......”
见他脸色沉沉,云木熙没来由的有些畏惧,小心翼翼的上前,使眼色让众人退下,辰轻柔留给云木熙一个不安的眼神,悄悄带着下人离开。
辰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气氛凝固了,云木熙有些喘不过气,转瞬又觉得十分火大,今天到底是冲撞了哪路神仙,怎地如此不顺?
云木熙越发温柔小意,靠近辰凌想要关心一番,“老爷身子可......啊!”
话没说完,辰凌忽然一掌刮在她脸上,掌力之大刮得她翻滚下床,玉雪般的脸颊顿时肿成馒头,云木熙又惊又怒,却不敢表现,捂着脸,满眼委屈,“老爷为何无缘无故打我?”
辰凌眸中全是毫不掩饰的怒火,任谁都能看出他气到了极致。
“无缘无故?好一个无缘无故!我问你,是谁信誓旦旦要后院和平?是谁发誓伺候好夫人?”
云木熙心里恨极了,又是后院那个淡书墨!
“老爷,妾身自问问心无愧,对夫人的要求无敢不应,老爷是听谁乱嚼舌根,竟然迁怒妾身,妾身好生冤枉啊老爷!”
“还敢狡辩,你看这是什么!”
辰凌甩下一方素帕,云木熙看见素帕上的血迹,先是一喜,那贱女人吐血了?后是一惊,前不久辰凌才问过贱女人的病情,那时她说无碍......这打脸打得梆梆响。
“无话可说了?”
辰凌生平最恨别人骗他,更恨勾心斗角的女人,云木熙两样都占全了,辰凌看她的目光充满了厌恶,云木熙心中一紧,不自觉的攥紧手中的素帕,一股淡淡的味道袭来,云木熙双眼蓦地圆睁,仔仔细细翻看素帕上的‘血迹’,待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云木熙心口大石落下,长长舒了口气。
“老爷着实冤枉妾身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夫人吐血的证据!”
“哦?”
辰凌不解,这明明就是从夫人房中捡到的帕子,怎会不是?难道辰安烟骗他?
云木熙使人端来一盆清水,“是不是血污,一试便知。”
说完把帕子扔进水里,帕子吸水沉入盆地,过了片刻,云木熙一手将帕子捞起来,一手指着依然清澈的水道,“老爷请看,帕子上粘的根本就不是人血,人血入水岂会不溶于水?”
辰凌目瞪口呆,辰安烟竟敢耍着他玩!?
“那这帕子上是什么东西?”不甘心,辰凌继续问道。
“是紫苏,紫苏花汁可染布匹,颜色鲜艳经久不褪。”云木熙目光玩味,“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味道。”
辰凌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一盆清水,云木熙岂会放过打击辰安烟的机会,淡淡道,“这帕子是二小姐拿来的吧?小小年纪如此心机深沉,是妾身管教无方,妾身这便罚她抄写孝经一百篇。”
故意用染了色的帕子吓唬亲父,辰安烟的行为可以说是不孝了,辰凌想生气,也想纠正她的性子,但想到她这么做都是为了淡书墨,辰凌一腔怒火熄灭了一半,意兴阑珊道,“罢了罢了,贵妃的百花会在即,此时不宜兴师动众,抄佛经一事日后再说。”
云木熙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是最恨被人欺骗?辰安烟把他耍的团团转,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老爷......”
“我累了,扶我回去歇着。”
云木熙无奈,只好服侍辰凌安歇。
听雨苑。
南怀瑾亲手给她敷药,辰安烟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是黄花大闺女,未曾和陌生男子如此面对面的亲密接触,不由得脸红心跳,暗暗唾弃自己重生一回还不长记性,男人都是危险动物,越漂亮的男人就越危险。
“别动。”
南怀瑾轻轻压住她不安分的身子,一手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那血粼粼的伤口仿佛开在他的心上。
“这下你肯让丹青回来了?”辰安烟没好气的道。
“怪我思虑不周。”南怀瑾皱眉,眼中是深深的自责。
其实这也怪不了南怀瑾,那个正常人能想到丞相府里一个小妾居然敢动正经主子小姐,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辰安烟苦笑。
“你的伤口没有一月恐怕好不了,隔两日便是百花会,不如不参加,我带你出去散心。”南怀瑾默默献策,准备诱拐未来媳妇。
辰安烟不上当,心想我就是顶着一张毁容脸出席百花会,都比跟你出去被你吃干抹净强得多。
“还我丹青,百花会上我要带她去。”
“这种相亲宴会有什么好参加的......”
“贵妃娘娘邀请,我的名字出现在旨意之上,我若不去就是抗旨。”
南怀瑾这才放弃带她出去约会的主意,随即想到什么,“莫非柳贵妃就是三姨娘的后台?”
辰安烟彻底惊呆了,很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和常人有何不同,怎会如此敏锐,一猜就猜到了关键,但是她不能承认,她身居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有理由知道云木熙和柳如是的关系。
好在南怀瑾并没有让她回答的意思,帮她包好伤口后,趁她不备,偷偷在侧脸上亲了一口,辰安烟脸色大变,不等她挠这个登徒子,南怀瑾一把从窗户中跳出,走出很远还能听到他畅快的笑声。
“流氓!”辰安烟咬牙切齿。
“小姐,碧纱回来了。”门外传来紫云的声音。
她这才想起被派去搬救兵的碧纱,清清嗓子,道,“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