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向莹不料胡绉的一番话竟惹得方嬷嬷如此,忙不迭起身去扶她。
隔了半晌,方嬷嬷才渐渐止住哭声,拉着聂向莹的手左看右看,神色中已不似先前带着一丝审视与疏离,如今透着满满的亲近与喜悦。她柔和的说道:“小姐,您见到的一定是老夫人,也就是您的外祖母。老夫人既然将医术传给了您,就请您务必将方家的医术传承下去,才不枉老夫人一番苦心!”
聂向莹有些心虚,含糊的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方嬷嬷一脸老怀安慰的笑了,余光扫见旁边还在发懵的晴荞,皱了皱眉,“小姐,依奴婢看,晴荞姑娘虽待您忠心无疑,可这性子还需好好调教。”
聂向莹哂笑,“那我就将她教给嬷嬷你了。”
“这些饭菜奴婢先拿去处理了,晚些奴婢去厨房弄些吃食,您稍微忍耐一下。”方嬷嬷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说。
“我无妨。”以前随组织出任务时也不是没饿过肚子,更遑论做手术时,十几个小时不吃不喝也是常事。
待方嬷嬷将一桌子饭菜收拾走后,晴荞才回过神来。她两眼放光的盯住聂向莹,“小姐,您、您是说,您现在一下子就会医术了?还懂了很多东西?”
聂向莹弹了下她光洁的小额头,笑道:“怎么,想试试我?”
晴荞捂住额头,使劲摇头,“奴婢身子好着呢,不需要看大夫。”
聂向莹失笑,“以后跟着方嬷嬷多学学,有你的好处。”
她大略能猜到方嬷嬷会留下,应是对方家的那份忠诚延续到了原主身上。难怪记忆里有不少次,其明明有调到别处的机会却都放弃了,平时虽不亲近原主,可遇到事情总会站在原主这边。想来若非今日她表现出性情大变的一面,方嬷嬷应该还会默默的隐藏身份。
不多时,方嬷嬷端着一盘馒头回来,面带愧疚的道:“小姐,厨房现下只剩下这些了。”
“无事。”聂向莹摆摆手,径自拿过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方嬷嬷一脸的心疼,连声道:“明日奴婢再想想法子。”可不能让小主子连吃顿热食都吃不上。
“不必,明日那安氏应该就没精力找我麻烦。不过,今晚我们还得堤防着些,她或许会派人来查探,若发现我们无事,指不定还会使什么阴招。”
“是。”方嬷嬷神情一肃。
吃了两个馒头,聂向莹便觉饱了,示意晴荞撤了下去。在院中散了会步后,她回到卧房,晴荞已将浴桶放满热水。她摒退晴荞,阖上房门,走到屏风后脱下衣衫,坐进了浴桶中。温度适宜的水温过胸口,她舒适的叹了口气,将温巾盖在眼睛上,靠着桶檐闭目养神起来。
一室静谧,屏风外的桌案上,蜡烛噼啪作响,光线忽明忽暗。
突地,聂向莹耳朵一动,心头骤然警铃大作。她咻地扔开毛巾,正要伸手拽过屏风上的衣裳,颈间就猛地一凉,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记低沉悦耳的男声:“佳人出浴,在下倒是有眼福!”
聂向莹颈间横着利剑,背对着来人一动不敢动,幸而她大半身子还在水里,不至于泄了全部春光。听到男人的话,她冷声道:“宵小狂妄,小女子倒着实倒霉!”
“呵。”男子轻声一笑。聂向莹忽觉颈间一轻,却是来人将剑挪了开去,她立时抓过衣裳遮住身体,尔后慢慢转头看向来者,而一看清来者的相貌,她骤然眯起了眼,“是你!”
这偷看她洗澡的,不是她小青山密林所救的男人是谁?
齐玄煜眉似点墨,眸含漆星,眸光划过她脸上丑陋的毒斑,并无半分嫌恶或惊诧。他退后一步,唇角含笑道:“姑娘还记得在下?”
聂向莹心头咯噔了下,蓦地想起,当时他分明是昏迷不醒,怎会认识她?还是他其实是安氏派来的杀手?她恍惚想起密林里那一地的尸体,皆是死于剑下,而当时的活口仅他一人,杀人的不是他会是谁?思及此,她不禁暗暗捏紧了藏在衣服下的金针,面上则镇定无比:“我不知阁下何意,只是阁下此行此举,未免太过无礼!”
齐玄煜笑了笑,转过身去,“晚间偏凉,姑娘还是快穿上衣服的好。”
聂向莹一噎。明明是这登徒子偷看她洗澡,此话一出,他倒成了正人君子,她却成了浪荡小众。她心中气结,冷着脸迅速穿好衣裳,余光瞥见他毫无防备的背影,眸色一暗,骤然扬手将一把金针朝他撒了过去。岂料,她的金针刚一射出,一道黑影就猛然罩下,她眼前寒光一闪,金针已然被一把长刀全部挡了下来。
“……”聂向莹瞪着屋中多出来的黑衣男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特么的,不是说古人最守礼知节么?这一个两个偷看她洗澡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