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
又是一晚加班夜,午夜时分小区的走道上空空荡荡的,只有几盏路灯泛着微弱的黄色灯光。
小雅走进小区的时候,走道上基本没人,陪伴着她的只有微弱的灯光,和晚风的沙沙声。
那个时间段是晚上的11点半,小区的人很重视作息时间,所以早早就睡了。
小雅边走边听着耳机里面播放出来的音乐,走着走着,她就感觉身后有一个人在朝自己跑过来。
是高跟鞋的声音,鞋跟踩踏在冷冰冰的地面前,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在这一个寂静的夜里,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
便回头望了一下,这一看,身后什么都没有,而且那快速的脚步声就一下子消停了,小雅以为是自己幻听。
她回过头,继续跟没事的一样往前走。只是身后有人朝自己走来的感觉依然存在着。她再一次回头,身后依然是空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这是小雅回过头之后,不由得害怕了起来,因为身后那个感觉一直存在着,她能听到身后的人正在逐步的朝自己逼近,脚步声也越快越快,从开始的“哒,哒,哒。”到后来的“哒哒哒。”
她害怕极了,她加快了脚步往自己住的楼层跑去,这时候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大,最后几乎透过她的耳机钻入她的耳膜。
小雅快步的跑着,三步并两,一个箭步的狂奔至楼下,身后那个声音好像突然间消失了,就在她跑入楼下的下一秒,声音消失了,此时的小雅,整个背部被冷汗所浸湿。
她惊魂未定的站在小区楼下大厅中央,借着大厅里面的灯光,神经兮兮的瞄着大厅外是不是有人跟着自己?
在确认没有人之后,她才放心的走去按了电梯。
电梯很快到了一楼,小雅走了进去,按了十七楼。
整个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电梯里面四面的材料都是磨砂的,因为如果电梯里面是镜子的话,大半夜的,有人回来是很容易被吓到的。
所以物业在安装电梯的时候,专门找了这种磨砂料的,为的就是减轻那些一个人坐电梯时会出现的恐惧的心理。
电梯缓缓地上升中,一楼,二楼三楼,四楼,直到电梯缓缓地停在了十七楼,小雅才放松了呼了口气。
电梯的门打开了,正当小雅缓缓迈步走出电梯门的,身子还差半个身体就出了电梯时,她眼角瞥到,暗着的18楼层的按钮突然间亮了起来,小雅的脑袋顿时一阵发麻,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惊叫地从包里拿出钥匙,快速的打开房门,然后关上。
“你干嘛呢,怎么一惊一乍的。”见到自己的妹妹小雅回来时的那副模样,小安忍不住的数落她一番。
但当她看到小雅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便上前询问了情况。
在小雅跟小安讲了自己刚才所遇到的情况,小安略有所思的沉思了好一会儿,说道:“没事的,那还不是平时让你鬼片看那么多,现在竟会胡思乱想。”
小雅根本听不进姐姐小安的解释,因为从刚才进来到现在,那种身后,有人的感觉总是紧紧的跟着她。
小雅的姐姐是个工作狂,她是一个网站的小说写手,每天为了完成编辑给自己的任务,她可是拼了老命的忙到凌晨两三点。为了更好的写出内容,她把小雅赶去睡觉了,因为她只有在安静的情况下,才能更好的写出好的内容。
凌晨3点,小安关掉了屋内,准备回房睡觉,在经过妹妹小雅房门的时候,她看到小雅坐在梳妆台前,眼神空洞一下一下缓缓的梳理着她乌黑的长发,身上的那件红色的裙子血红欲滴,她脸上的妆容更是叫惊悚,惨白无血色的肤色,跟鲜红的口红特别的阴森,月光透过玻璃照射再她的身上,那一整张脸没有一点生机可言,那简直就是死人妆。
透过开着的门缝望看到这幕,这下可把小安吓的不轻。
她看到顾不上那么多了,小雅是她唯一的妹妹,她不能看着她出事。
小安迅速的推开门,打开电灯。可是就在电灯被打开的时候,坐在梳妆台前的小雅突然消失了。
床铺上的小雅却睡得安稳,被子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
小安看到这一幕,一时没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定神一看。妹妹躺在床上,可是,自己刚刚明明看到自己的妹妹坐在梳妆台前面梳头发的。或许是会错意,确认妹妹真的在睡,小安便退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小雅照常去上班,小安总是继续着她的写文工作。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而那晚的事情也随着每天的忙碌而渐渐被淡忘了。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安就发现了妹妹小雅的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刚开始她也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以前的小雅性格十分的开朗,慢慢的日子里,她发现小雅变得不太爱说话,而且每天深夜一下班回家,小雅就总是把自己所在房间里,哼着一些六七十年代的歌曲。
有好几个晚上,小雅一反常态的化了妆,走到小安的房里问她的妆漂不漂亮,那妆容就跟她第一次发现小雅时候的样貌一模一样,就像一个纸人。
小安越想越不对劲,她察觉小雅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就渐渐变得怪怪的,一天等小雅下班,小安直接在公车站等她。
拉着她直接去找朋友介绍的神婆,神婆一看到他们的出现就皱起眉头,说小雅是撞邪了,随即从抽屉里面抽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递给了小安,让她回家去把符纸烧了,然后加点水,把整个房子撒上,小雅就会没事了。
虽然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小安还是照做了,她照着神婆所说的方法做了。
奇怪的是,后来的小雅真的好了,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但是唯一没有变化的是每当深夜时分,小雅总会坐在梳洗台前,哼着歌曲,化着妆。
坟
这天,一辆破旧的城郊大巴在一片前不挨村后不搭店的野地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此人是城市大学城环学院的王长远教授,他穿过一片公墓,来到公墓前不远的一栋二层小楼,住了进去。
王长远教授从闹市中来到这里,是为了做一件隐蔽的事。这天傍晚时分,王长远到墓地闲逛,瞧见新埋了两个坟头,离得只有七八米远,坟堆也堆得一样大。现在政府不允许埋坟,看来这是打了擦边球,堆了个不大的小土圪塔,看上去还挺对称的。
第二天大清早,王长远又溜达进公墓散步,觉得有些不对头:一夜之间,两座坟头靠左的那个居然变大了好多。王长远觉得十分奇怪,眼下是九月份,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给死人添坟呢?
王长远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再看看沾满露水的草地,上面没有留下人的脚印。是谁一夜之间,运来这么多的土呢?如果有人运来了土,那为何这沾满露水的草地上,居然一个脚印都没留下呢?
就在这天下午,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当王长远再走进去这座坟场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坟堆居然又变大了,不过,这次变大的不再是左边那个,而是右边那个。
带着疑问,王长远找到了那个负责看守公墓的老头儿,问起坟变大的事。老头儿说今天一整天,除了王长远走进坟场散步外,再无第二人进入此地,怎么可能会有人来给坟堆添土呢?
当天晚上,王长远想了一夜也没明白。第二天天一亮,他就赶紧披衣起床,直奔墓场。等他进了墓场,眼珠子简直要掉在了地上──坟堆又变大了,一夜之间,左边的那个超过了右边的!
接下来几天,两座坟似乎像比赛一般,你大过我一点,我再大过你一点。渐渐地,本来两座坟之间还有些距离,可没几天,两座坟都快堆到了一起。但两座坟中间的距离还有两米远的时候,坟堆就向别的方向扩大了,而中间始终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王长远去找看墓的老头儿,让老头儿把墓地的台账拿了出来,翻开一看,两座坟里埋的都是六十多岁去世的老头儿。王长远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记下了这两座坟的家人住的地址。看来,自己只能从活人那里找答案了……
王长远找到了那两家人,装成已故老人多年未联系的朋友,详细了解了一下坟中两个老人的一些事情。坟里埋的两个老头儿生前居然认识。
王长远回到自己的小楼里,盯着后窗外的坟,眉头紧皱。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找到了答案……
吃完晚饭,王长远走出小楼,来到了两座坟前,点了三支烟,在左右两座坟前各插了一支,自己抽了一支,开始娓娓道来:“两位老哥,我相信,我们虽然阴阳之隔,但我说的话,你们一定能听到。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是想给你们讲个故事。”
王长远见坟前的两支烟的烟头,通红一片,心知坟里的人在听他说话,他接着说起来:“从前,在同一个街道上有两个孩子,差不多大,两人都很要强,从小就谁也不服谁。两人一起上学,比着谁成绩好,就这样,中学、高中、大学,都比着学习上。毕业后,分配工作了,两人就越较劲地过日子,娶媳妇要比谁娶得漂亮,工作要比谁挣钱多,房子比谁住得大。两人有了孩子后,于是,新一轮的比较又开始了,两人拼了命要把对方的孩子比下去,就这么比得心力交瘁,比得力不从心,比得打落门牙往自己肚子里吞,一天也没闲着。转眼到了退休,两人又开始比起自己的孙子孙女。这两人一辈子没干别的事,就在比着和对方过日子……两人就这么比了一辈子,黑天白天都想着要拼了命地过得比对方好,结果,真把命给比没了,才六十多岁,就先后去世了。要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两家的孩子又接着比,一家硬着头皮花了五万块在这墓地里买了块地;另一家不甘示弱,借了一万块凑够了五万,也跟着买了一块。说到这里,我想你们早已知道我说的就是你们了吧……”
坟前的烟头红得更旺了,眼见一支烟快燃尽了,王长远起身,又点了两支烟,插在了两座坟前,之后,他叹了口气说:“两位老哥,人嘛,一辈子,过自己的日子,何必一定要攀比?本来你们童年可以多出去玩的,中年可以多聚会的,晚年可以多享福的,结果心思都用在了比较上。日子是自己过的,何必要比呢?现在,六十多岁的人就给比没了。好家伙,你们俩还不罢休,埋进了坟里,还要比着谁的坟堆大,我说得没错吧?”
这时,坟前的两支烟头一明一暗的频率更快了。
王长远最后说:“两位老哥,人啊,一辈子自己活得开心最重要,你们也看到了,这片墓地挺高档的。儿女们挺有孝心,花了这么多钱,把你们埋在这里,图的就是让你们死后有个好归宿。两位老哥,好好想想吧,别埋到了坟里,还弄得这么累。”说完,王长远悄然离开了,身后,留下了两个红通通的烟头,这天夜里,下了一场绵绵的秋雨。
第二天一早,王长远离开了这栋二层小楼,回到了大学,他把一个秘密从此埋在了这座坟场。原来,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搜集资料,想方设法驳倒现任城环学院的院长李教授,想取而代之,而墓地里的奇景,让他恍然明白了许多道理。即将五十岁的他,把自己近七八年来收集的一些“重要”资料,一把火全烧光了,回去安心做自己的学术了。
临走前,是个好天气,王长远再次走进坟场,一看,两座坟变得一样大小。经过两夜雨水的滋润,坟上长满了一层细密柔软的青草,迎着秋风和朝阳,慢慢地冲他招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