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画的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我都替你脸红!”秦思贤抓了一把桌上的画稿狠狠甩在秦慕筝脸上,略染银霜的两鬓因为愤怒而微微跳动。
“我自己会脸红,用不着你来替。”秦慕筝歪着头,一脸的不以为然,弯下身子将散落在地上的画稿一张张捡起来。
“你妈妈要是还活着,也会被你这个没有礼义廉耻的女儿活活气死。”秦思贤一手附上隐隐闷痛的心口,一手颤抖着指着秦慕筝。
“你没资格,也没脸提我妈。”秦慕筝收拾画稿的手微微一顿,继续将收拾起来。
“我是你爸爸!”秦思贤有些气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同一个狐狸精一道逼死了我妈,你真是我的好爸爸啊。”秦慕筝将整理好的“福利向”画稿在桌上放好。
“你画这种东西,什么样的家庭原意接受你啊。”长长谈了一口气,秦思贤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过分了,语气微微缓和。
“嗤,勾引别人老公,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都有人原意接受,我着急什么。再说就是因为画了这些,我才有钱吃饭,有钱穿衣,有个遮头的瓦头,才有钱给你赡养费!”秦慕筝嗤笑一声,声音一再拔高。
“你……我……我只希望你能回到家里来,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生活。”
“我妈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家了,你走吧。这个月的赡养费我会按时打给你。”秦慕筝转身进了卫生间,背靠着卫生间的门倔强的咬紧了唇。
直到听到关门声后,秦慕筝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坐在桌前拿起了笔。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穿着开胸内衣的二次元萌妹。
眼泪终于忍耐不住,大颗大颗的滚落下去,在画稿上洇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小花。猛的抬头,几把抹干自己脸上的泪。秦慕筝起身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等人高的锦盒,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取出如意筝。这是母亲留给秦慕筝的唯一遗物,秦慕筝,慕筝,这也是她名字的由来。
在母亲自杀之后的无数个日夜,秦慕筝都是靠着如意筝和幽幽叹叹的筝声一步步走来。秦慕筝在古筝上极有天赋,除了能弹出沉凝浑朴的悠远意境,也能弹出铮铮傲骨的杀伐之气。要是拿这样一把筝去娱人换金,秦慕铮觉得是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母亲留下的这把如意筝。
除了古筝,秦慕筝还会画画,所以秦慕筝成为一个二次元“福利向”的绘师,为国外一些网站和出版社提供素材。
《高山流水》的筝声响起,带着一点点寂寥。秦慕筝抓过手机,是经纪人德胖儿打来的,犹豫了下,还是按下了接听。
“喂。”
“你爸来过了?”一起合作了多年,德胖儿自然了解秦慕筝家里的事情。
“恩。啥事儿?”秦慕筝带着一点点鼻音,说话像是隔着几层纱布。
电话的那一头儿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微叹,德胖儿停顿了一会才说:“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没心情,就这事儿?那我挂了啊”不是不知道德胖儿的意思,只是秦慕筝不知道现在德胖儿对自己是同情怜悯,还是真心的喜欢。秦慕筝也不知道自己对德胖儿是感激还是爱。现在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对彼此都好。
“不是,提醒你下星期要交稿子了。问一下你画的咋样了。”德胖儿可能比他自己甚至比秦慕筝认为的,更了解秦慕筝。
“下星期肯定交稿,我要画画了,再见。”
秦慕筝挂上电话,将如意筝缓缓抱进怀中,抬起手轻轻拨出一串清幽的筝声,像是一阵低沉的呜咽。
好冷啊。秦慕筝好像掉进了冰窟中,寒冷入骨,整个人都被冻僵了一般,就连睁眼都极为困难。好久,秦慕筝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入眼都是一片银白,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手脚就跟瘫痪了一样,已经失去了知觉。又过了一会儿,秦慕筝的手脚才有了知觉。忍着痛麻和寒冷,秦慕筝挣扎着起身,将大学军训时学来的军体拳打了三遍才觉得手脚的知觉才完全恢复。
这一定是在做梦,秦慕筝边抓了把雪去搓自己冻僵的手指,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雪还在细密的下,假山盆景,一条小溪绕着假山盘旋消失在园子深处。当真极冷,小溪已经彻底冻结,假山和盆景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柔和了峥嵘的线条。而秦慕筝自己穿着一身轻薄的古代衣裙,刚刚就是伏在凉亭中的是石桌上冻僵了。
这一定是梦!可是这冷的感觉太真实了。秦慕筝缩手缩脚,不住搓着胳膊往园子前面亮着光的建筑物走去。
秦慕筝努力回想着自己在什么时候见到了过这样的地方,竟然会梦到这样的地方。
一把推开雕花木门,秦慕筝直接跳进了温暖明亮的室内。
今日挨冻过度,误入宫殿深处,错位错位,惊奇鸳鸯一对。
暖殿内正颠鸾倒凤的燕王韩轩和侧妃柳如烟被突然闯进来的秦慕筝惊了一跳,冲天神龙瞬间变成了小蚯蚓,柳如烟惊叫一声抓住衣裙遮住自己的主要部位。
“你们继续继续,就当我不存在。”秦慕筝可是老司机了,现成的素材啊,可要画下来。秦慕筝瞅见一边书案上摆着的笔墨纸砚,几步过去,利落的研磨提笔。
韩轩的脸色臭的像猪肝,飞快整理好自己的衣袍,大步来到书案前,抓住秦慕筝的手腕。
“秦慕铮!你这疯妇,究竟要干什么?”韩轩怒恨非常,额上的青筋不住的跳动。
“你怎么知道我是秦慕筝?”秦慕铮心中惊奇非常,这个梦做得太真实了,希望不要是一个噩梦。
“你这满脑子污秽淫邪的疯妇,你设计陷害不成,又画这些污人耳目的东西作甚?”瞥见秦慕筝勾勒出的草图,韩轩脸色红的能滴出血来,几下就将画撕的粉碎。
一巴掌扇在韩轩脸上,秦慕筝也是满眼的愤怒。在我的梦里还能被你欺负了?
“这是我的画,你凭什么撕毁?”
“王爷!”柳侧妃一声娇呼扑到韩轩跟前,仔细的打量着韩轩的脸,便一脸委屈的看向秦慕筝。“姐姐就算身为王妃,掌掴王爷也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姐姐是王妃,妹妹只是个侧妃,姐姐想要王爷宠爱,妹妹自然不敢不能也不会同姐姐争。姐姐你又何必在烛火中用了这么霸道的媚药。这要是伤到王爷的身子可如何是好。”
秦慕筝只觉得自己这梦做得糊里糊涂,冷不丁这么大一只面含春色的花蝴蝶就扑到自己跟前,一通儿控诉,真就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