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间本就狭小逼厌,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多平,站在门口就能把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张床,一个黄色的简陋写字台,上面杂乱的堆放着几本书,有一本已经摊开了,隐约可以看到上面古怪神秘的符文线条。一张陈旧的靠背椅,上面的漆色已经快要掉尽,露出了木材本来的暗沉颜色。
房间一侧的木架上摆放了一溜的玻璃器皿,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培育到一半的异种植物和魔物特异器官。
靠墙角的位置放置了一个铁皮木箱,旁边还有个丢弃废物的垃圾桶。
除此以外,几乎就没有别的家具物什了。
艾伦和芬里尔两人眼中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神色。
虽然同为巫师学徒,可是他们两人混的却比眼前这个格力姆强上百倍。不但卧室内有舒适柔软的大床,整个房间的装饰布置也丝毫不逊于那些人类贵族的奢华程度。哪是眼前这个“狗窝”可以比拟的!
也许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两位巫师学徒快步走进房间之内,大肆的翻找了起来。
木床之上的被褥被掀翻在地,桌子上的书籍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倾倒的墨水瓶把大滩的墨汁迸溅到了摊开的书籍之上。那个铁皮木箱也被打开,把里面的一些衣物都丢弃了出来。
看着两名走狗手下抄家灭户般的翻找,学徒长安克索依然面目表情的站在门口纹丝未动,丝毫没有喝止的意思。
格力姆站立在门边,拢在袖中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目光中已是满溢的冰冷与仇恨。
终于,对于房间的搜查结束了!
在两人洋洋得意的挑衅目光下,格力姆冷冷的关上了木门。
快步走到翻倒的木箱前,在凌乱的衣物间摸索了片刻,格力姆终于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起来。
蟒藤草、山鼠草、黑莲花、野钢花、墓地苔
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出了那么多次的巡逻任务,在魔法沼泽里辛辛苦苦搜罗来的那些巫术材料全部不翼而飞了。不用多想,也知道必定是刚才两人在搜查时顺手牵羊拿走了。
虽然有心冲出去和对方理论,可是一想到安克索那阴鹜森冷的面容,格力姆的心就冰凉一片,没有半丝温度。
对方这是明摆着借用调查米雷死因的借口,跑出来大肆搜刮普通学徒的资源。而依仗着学徒长安克索的身份,还真没有人敢于和他们正面对抗。当然,这几个混蛋家伙也绝不会傻到去招惹那几个强力人物,也只敢对着像格力姆这样孤家寡人的小人物下手。
很快,隔壁的木门也被他们拍的咚咚作响。
玛丽的“遭遇”,他们几人当然也是心知肚明。一直没有见到她现身,借着这次机会,学徒长安克索也想探查一下她的死活。
然而就在艾伦不耐烦的拍打着木门,刚想破门而入的时候,吱呀一声响过,木门竟然向内打开了。
随即一位穿着红色纱裙的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
“原来是安克索学长啊!上次你帮人家安排的任务,人家还没有感谢你呢!”少女柔媚的嗓音魅惑入骨,可依然及不上她容貌的分毫。
这是一个四肢修长、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皮肤如白玉无瑕,面容精致完美,小巧红艳的双唇上总是挂着一丝微笑。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她那对闪闪发亮的红色血瞳,宛若两颗最晶莹剔透最纯净无暇的红宝石般镶嵌在精致的脸庞上,分外迷人。
至于她的身上更是穿着一件把其完美身材显露无疑的鲜红纱裙,露在裙外的大片肌肤腻白的令人头晕目眩。
在这个阴沉灰暗的沼泽高塔里面,大部分巫师学徒的统一穿着都是灰色的学徒短袍和黑色罩袍,因此暗色调成了这里的主旋律。今天兀地见到一位如此靓丽耀目的美丽少女,几人不由得目光凝滞,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而且自从见到这位美丽少女的姿容之后,三人心底就不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yu火,灼烧的他们饥渴难耐。
安克索不愧是被巫师大人专门挑选出来的学徒长,在心灵自制方面要远强于另外两人。当艾伦和芬里尔情不自禁露出猪哥嘴脸,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时,安克索反倒猛地从一个粉色幻境中挣脱出来。
“你是谁?快点报上名来,否则”安克索脸上神色骤变,猛地急退两步,双手按在了腰囊上。
偌大一个巫师塔,认真说起来,里面每一个巫师学徒彼此间都已经很熟悉了。毕竟这个群体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十人,而且经年累月的生活在一起,想不熟悉都比较困难。
就连格力姆这样性格孤僻生冷的家伙,也有一两个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更别提像安克索这样日日和不同学徒打交道、交割任务的学徒长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座巫师塔1—3层所有的巫师学徒,安克索闭上眼睛都能如数家珍的把他们的基本情况背出来。可是可是任凭他如何搜寻自己的记忆,都无法在里面寻找到能够和眼前红衣少女相匹配的巫师学徒。
等等她是从玛丽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而对于那个来自遥远偏僻城郡的玛丽,留给安克索最大的印象就是性格倔强、态度执拗。不过单论姿色而言,出身贵族家庭的玛丽倒是女巫师学徒里面少见的美人。
只可惜她太过不识时务,竟然无视了安克索数次要求她晚上去他房间的邀请。于是在一次安德森巫师急需一位学徒辅助的时候,安克索热情的推荐了她。
难道
安克索心中念头急转,脑海中那个怯懦软弱,鼻翼两侧微微带点雀斑的小美人和眼前气势张扬的红衣少女渐渐重合在一起,终于令他张大了嘴巴,差点惊呼出声。
“你你是玛丽!”
也许是玛丽这个名字无意间刺痛了红衣少女,方才还娇媚无限的美丽脸孔突然狰狞扭曲起来,一张樱桃小嘴陡然从唇边裂开,变成恐怖的血盆大口。红衣少女猛然扑上,狠狠噬咬在安克索luo露出来的脖项上。
只是一口,安克索大半个脖项就消失不见了,露出了里面猩红的血肉和破碎的气管。喷涌的鲜血泉水般激溅,把地面、墙壁以及红衣少女的身躯都染红了。浓重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座长廊。
安克索整个身躯倒撞在冷硬的墙壁上,滑坐在地板上不住的抽搐颤抖。而他的双手则从腰囊中拽出了一个蝎子状的巫器,从上面激射出一道尖锐火红的灼热射线,径直贯穿了红衣少女的胸腹。
这道灼热射线可是个威力极大的火系巫术,里面包蕴的极致高温和高热瞬间就在少女的娇躯上烧出了一个鹅蛋大小的贯通伤。灼热射线贯体而出,甚至在少女背后的走廊墙壁上都穿出了一个孔洞。
而在完成了这次巫术攻击后,安克索随手扔掉那个巫器,颤抖着双手再次从腰囊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绿液小瓶,掰掉瓶盖,哆哆嗦嗦的就想往脖项那个巨大的创口上倾倒。
安克索的生命力倒还真很顽强,即便在这样的恐怖伤势下,他依然没有即刻死去。反而是咬断一半的脖项突然有了腐朽的迹象,外露的肌肤血肉更是快速的脱水,刚才还在快速喷涌的血泉也开始渐渐止息。
局部身躯僵尸化。
这大概就是他隐藏起来的底牌吧!
学习过部分生物构造学、解剖学、死灵学后,巫师学徒就能利用巫术在自己身体里移植一种叫僵尸腐囊的东西。这样一旦自己受到过于严重的伤势,就能催动腐囊让自己的部分身躯僵尸化,以避免要害受创导致死亡的事情发生。
不过采用这种方法保命,也只能临时救急。一旦挽回生命后,如何祛除在体内爆发的浓郁负能量就成了一个新问题。
不过面对生与死的选择时,大部分巫师学徒还是愿意先保住生命。至于负能量,完全可以在获救后再去头疼。
然而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阴影投射在了他身上。
安克索一手托着即将断折的脖项,一手举着小瓶,猝然抬头,正好看到红衣少女那再次大张的獠牙利口。而她的身躯上,那个贯通的血洞正在淅淅沥沥的向外流淌着粘稠的紫血。
紫血?!
她还是人吗?
这很快成了安克索停留在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红衣少女再次迅疾扑上,趴伏在安克索的身躯之上,疯狂的吸允着其颈部喷涌而出的血水。咕嘟咕嘟的吞咽声清晰可闻。
被丢弃在一边无暇搭理的两位巫师学徒已经把储存着巫术的简陋巫器攒在了手中,可是面对如此血腥恐怖的场景,两人早已哆嗦成了一团,死活不敢把手中的巫器激活。
就连学徒长安克索那么大威力的巫术都无法真正的伤害到这个红衣怪物,他们手中的巫器更加不可能杀死对方了。万一不知好歹的激怒对方,说不定下一刻红衣怪物就会扑到他们身上,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嚼碎他们的骨头
就在两人背靠着墙壁哆嗦个不停之际,那个红衣少女已经停下了吮吸的动作。她半坐起身形,背对着两位学徒,从怀中掏出雪白的手帕和圆形小镜轻拭起自己唇角,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而她胸腹间那个恐怖至极的血洞竟然在一股神奇力量的作用下快速愈合起来。转眼间,那里就光洁如初,再次变成了柔滑腻白的如雪肌肤,就连一个微小的疤痕都难以找到。
好可怕的吸血再生能力!难道难道她就是传闻中可怕的黑暗贵族——吸血鬼?
透过微小的门缝,格力姆一览无遗的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底。对于自己隔壁那位被巫术污染的邻居如何由一位少女变成为了吸血鬼,他可是一无所知。
不过对于学徒长安克索的意外身亡,他却感到由衷的快意。
打斗到了这一刻,甚至都出现了学徒的死亡,那位高塔巫师即便再迟钝,也该有所感应了吧!
隔着一张木门作壁上观的格力姆禁不住暗暗猜想,今天的事情到底会以什么样的结局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