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朗清楚的记得,上月曾有一老者,为他细细看过身体,当手掌按到他丹田上方之时,却忽然不停的颤抖起来,同时脸色也惨白得吓人,但不一刻,又恢复了平静。
当时,他也很不解,但之后老者说他身体并无异样,也就渐渐忘掉了此事。
何朗不解忙问道:“难道他看出什么特别之处吗?”
“是否有何特别之处,到不得而知,但在前日,我逼问其中一个被收买过的仆从,从其口中听闻,那老祖再三询问,你体内那股气流是何时出现的。”
何满鹏又道:“至于那仙灵镜,更是他想要得到手之物,昨日,竟夜探我庄,但因仙灵镜存放得隐秘,所以并未得手。”
何朗很是不解:“元婴修为,他为何不直接出面强要呢,还用这半路拦截的卑鄙手段?”
“正因他修为甚高,怕传出去,被正道耻笑吧,但如果把他逼急,我想他也就顾不得颜面了。”
何朗心中一阵心惊,何家庄,只为下界一平常习武家族,虽也有几位修炼功法之人,但没有一个突破筑基的,如果那老祖正面来犯,何家庄立时就会被杀戮一光。
最后,何满鹏将一暗黄色的巴掌大圆盘,郑重的递到何朗手上,并道:“这仙灵镜是一百年前,上界明辰老祖赠与我族的,称此物可保我族运道昌盛,你定要妥善收好。”
交代完这些,何满鹏似心中放下块大石轻松了些,接着道:“小少爷,我回何家庄看看有无变故,你在此等我回来,莫要独自离开。”
何朗见对方要离开,起身急忙道:“满叔,带我一同回去吧,我不放心父亲。”
“你现在是那些人追拿的目标,切不可露面。”说着又将何朗轻轻放倒,躺回原处。
何满鹏将身上的金银及食物多数都留了下来,又为他细细上了伤药,走之前于洞口处又下了四张禁制法符,才放心的离去。
何朗鹏回到何家庄时,发现整个庄子已经被一片大火吞没了,数百名何家庄的村民被押到了一起,村民们早已被眼前一群人所作所为吓得六神无主了。
地上已经倒着数几具无头尸体了,除了孩子的哭泣声外,不再有其它的声响了。
村民们的对面站着五、六十名黑衣人,为首的是一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这人满脸嚣张的神色,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魔气,黑衣男人身边还有一灰袍老者,这人头发花白,面露奸诈,正在说着什么。
那灰袍老者何满鹏是认识的,正是之前为何朗看过身体的上界知名仙门的老祖。
“何萧天,你老实交代仙灵镜的下落,我也许还能饶你一条性命,否则,你们全庄人都要跟你一起陪葬。”
“你枉为正道,做这丧尽天良之事,定会遭到天谴。”何萧天明显是被重伤了,胸前一片血迹,他靠坐在一颗槐树下,说话的声音都发着颤,但仍然怒视着眼前之人,没有一丝胆怯。
他知道,就算自己将仙灵镜交出,那老祖也不会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人的,他必定会斩草除根,以免他的恶行泄露出去。
“哼!看来你宁愿赔了这些人的性命,也不愿意交出仙灵镜了?”老者阴险的冷哼了一声,又向眼前几百名何家庄村民道:“你们有谁知道仙灵镜的下落,我就放了谁,不然一个也别想站着离开这里。”
“我知道,我如果说出来,你们真会放过我吗?”说话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哆哆嗦嗦的颤声道。
这时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怒声道:“小六,你这个软骨头,忘恩负义的东西,忘了是谁养你这么大了?你简直......”
没等老人的话说完,灰袍老者身子一跃竟将老者头颅生生的拧了下来,在场的村民无不惊得两腿乱颤。
“福伯!”那少年被眼前看到的吓得哭出了声。
“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是我何萧天对不起大家了,如有来生,我定会做牛做马,补偿今日之过。”说着他就要咬舌自尽。
灰袍老者早就有了防备,他一指隔空点穴制止了何萧天的自杀行为。
“想死,没那么容易,把他带回枯墓宫,不信不能钓来大鱼!”说完哈哈一阵狂笑。
他们已经在此逼问了多时,但见何萧天始终是一副不合作的态度,老者对身边那魁梧男子冷声道:“除了那个小崽子,其他人都给我杀光,一个不剩!”
黑衣男子一挥手,手下四五十人就抽出砍刀,向无辜的百姓砍去。
没过多久,除了何萧天和小六外,在场数百名何家庄村民被杀得一个不剩。
何满鹏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气得头脑一阵阵发晕,压了几次怒火才没现出身形。
他生活了四十多年的何家庄,就这么被大火烧成了一片瓦砾。
不多时,黑衣魔头就带着小六乘灵禽向清水城追赶而去。
何朗在洞中一躺就是三日,他这四年,像温室中的幼苗,从未经历过这等凶险阵仗,只觉身体像被浸在寒水中,周身冰冷刺骨。
自从何朗知道仙灵镜对何家的重要性后,就将其小心的揣在怀里,即便晕睡时,手还下意识的附在仙灵镜之上。
何朗已经晕晕迷迷躺了三日,他胸口本已被处理好的伤口,不知何故,竟又由伤口处向外不停的渗着血,远远看过去,上半身已经一片血红。
就在他昏迷之时,胸口处放着的仙灵镜开始一闪一闪的发着金光,突的金光大作,光华流转间,通体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周边黑漆漆的石洞,被照的亮如白昼。
这时,仙灵镜如带着旋风般,由何朗的怀里慢慢升起,移至他身体上方二米时,在空中停住了,似乎在观察哪个位置降落更好,一瞬间,它已选择好了降落地,直冲何朗左手掌心而去。
一阵揪心的刺痛,使昏迷中的何朗一弹而起。面色白似纸,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刚刚剧烈的刺痛感源头来自左手,他抬起左手,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左手的掌心,有一金色的光圈在不停的旋转,而这光圈旋转的同时,不断有大量灵气由手掌射进身体,如同打开的水龙头,向他身体内冲击着。
仙灵镜?何朗急忙低下头在怀里寻找起来。怎么不见了?低头看向掌心,难道掌心里这光环就是仙灵镜?
光环满满的占据了他的左掌心,像在拓展领域搬的向着掌心更深处探去,随着光环探入的深度加大,他的掌心传来骨节脆响声。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才渐渐停息。
天已经微微发亮,痛感渐渐消失了,掌心中的光圈也不见了踪迹。
何朗有些疑惑,把手掌从上到下看了个仔细,没有一点痕迹。
他心里开始惊慌起来,对家族如此重要的仙灵镜,可不能在自己手里遗失,但说遗失也不准确,明明它是进入到自己的手掌中了,但这跟丢失了有何区别?
何朗想到这里,头一阵阵的眩晕,简直不知怎么去跟父亲交代。
自从仙灵镜进入到何朗的左掌心后,他觉得身体极为反常,不仅胸口渗血的伤口愈合了,连体力都比以前充沛不少,尤其当灵气流从左掌流入身体时,他甚至觉得身体干涸的脏腑经脉,有了大量的养分滋润,舒爽异常。
晕迷转醒后的第二日,他决定回何家庄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出发前,将满是血迹的上衣清洗干净。
一路上,他不敢走大道,而是绕小路前行。
半日后,出现在眼前的,不再是庭院房舍密布,树木芳草依依的何家庄了,而是焦黑的院落,只能看出个轮廓,何朗不由眼前一片模糊,湿热之物滑下眼角。
他在一片废墟前呆立了很久,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这个他生活了整整四年的家,几天的工夫就化为灰烬了,他不知道自己今后应何去何从,半晌后才转回了心神。
最后,他擦干眼泪,又看了一眼那一片焦碳般的废墟,极为不舍的离开了。
何满鹏之前,只跟他说一元婴老祖,欲图他族至宝,但并不知道那人是谁,更不知道这事情为何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定了定心神,决定先前往镇上去打探一二,再了解下事情的始末。
由路人口中得知,小镇所在方向,行得半日就进了小镇。
来到小镇上,他先买了一身青衣斗笠,穿好后,才找了间茶楼坐下,边喝茶,边仔细的留意身边人的言语。
突然,几个喝茶人闲谈时,提起了何家庄的惨案,何朗急忙竖起耳朵听着。
“你们知道吗,何家庄的灭门惨案,已经惊动了天鹰帮,他们放出消息,要将枯墓宫在三日内铲平。”其中一个八字胡的中年人道。
“真的假的?那枯墓宫可不是好惹的,里面各个都修的一身魔气,阴邪的很。”另一人道。
“是真的,飞鹰帮的帮主说了,与何庄主是故交,誓要为他全庄报仇血恨。”先前那人道。
“不过也真够惨的,整个一个庄子,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不过听说何庄主没死,被枯墓宫的人抓走了。”
“还听说他有个独子,事发之前跑了,算拣了条小命。”
“对,我还听说飞鹰帮主,在到处寻找那小公子,要保护他的安全呢。”
几人又感叹了一阵,不多时,话题又转移到别的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