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最神奇的是,你总不知道下一秒它会如何改变。
-----顾谨谨
天气微微凉起来,风里吹来的气息仿佛是钢琴键间冰凉触感般的感觉,很清凉,缓缓凉入心间的透舒感。
可这样的透舒感同时又带着孤单的韵味。
单珍自从那天和顾谨谨在马路边哭完后,整个人像一朵败谢的玫瑰,掉落了尖锐的刺,散尽迷人的芳香,就连鲜红的颜色也随之褪去。
上课、放学、吃饭、睡觉都像是个定时的玩偶,每天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让一直担忧单珍的顾谨谨更加忧心了,她宁愿单珍能大哭大闹而不是现在这样。
这样的沉闷让她心疼的难受,可更让她难受的是她没有办法去帮单珍减少任何一丝痛苦。
或许,只有陪伴才是最好的安慰吧?
算起来,这已经是她陪着单珍的第十五天了,每天上下学、吃饭等一切都是顾谨谨安排好,然后单珍再去做的。
而这十五天里,蔚风真的一个身影都见不到,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让顾谨谨想找他理论都无从下手。
时间悠悠扬扬在时光里又做上了一个标记,这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可单珍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依旧和个木偶般,问她这她回答那,思维总不在一条线上。
这天,顾谨谨直到将单珍送到家后,心里才松了口气,看着单珍的身影最后关门的那瞬间消失后,才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就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居然在转角处一个隐蔽的地方看到了那个她一直寻找的人,而那人在被发现后转身快速离去,顾谨谨来不及多想便快步上前追去,但他走得很快,终于又拉开了他和顾谨谨的距离。
眼看他的身影就要消失的时候,顾谨谨顾不上喘着的气,她咬紧牙齿,朝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蔚风!”
在她喊完后,蔚风的身体颤了一下,快速行走的步伐顿了顿,可没几秒,他又快步走起来,想要借此把顾谨谨甩掉。
“蔚风,你这么多天都在这守着的吧?”顾谨谨又朝他大喊一声。
这句话一落,蔚风终于停下了他的步伐,顾谨谨紧忙上前,又问了一句,“你这么多天都守在这,对不对?”
蔚风转过身来,心有愧疚地望着地面,嘴角张了张却又没说出话,就一直沉默着。
“蔚风,你为什么要跟单珍分手?我知道你还是喜欢她的,对吗?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顾谨谨站到蔚风的面前不死心地问道。
她一定要知道事情的原委,一定要帮单珍度过这次悲伤,一定!
蔚风依旧没说话,似乎想用沉默来概括一切。
“难道.....你想让珍珍一直这样下去吗?”
蔚风愣了愣,摇了摇头,他望着地面上一条条纹路的盲人道,终于开口,“她......能忘了我,对她才算好。”
听完他的话,顾谨谨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好不是你说的算的!”
“难道.....她现在这副样子在你眼里算好吗?”顾谨谨朝他大喊道,“蔚风,你知不知道,珍珍有多难过?她每天吃饭睡觉都是定时的,像个玩偶一样,什么灵魂都没有,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她话刚说完,蔚风便像着魔了一般大吼起来,“我不想!我不想!可是,还能怎么办?”
他看着顾谨谨的眼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他轻蔑地对她说,“顾谨谨,你以为我就不想跟阿珍在一起吗?可是我不能!不能......”
顾谨谨呆了呆,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蔚风抬起头,望着还是蔚蓝的天空不语了。
而顾谨谨只能呆呆地望着蔚风,向他望着的天空也不语起来。
也许命运最神奇的是,你总不知道下一秒它会如何改变。
事隔了快一个月的单珍,在门口关上的那一刻看到顾谨谨眼里浓浓的担忧后,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望着自己口袋里,还放着顾谨谨暂时存放在她那的一个草编娃娃,似乎是叫什么鲢鱼,好像听顾谨谨说是有着安神达愿的作用。
这个娃娃,她在顾谨谨房间见过的,总在她枕头底下放着,似乎很是珍贵。
她想了想,决定把这个叫鲢鱼的娃娃还给顾谨谨,单珍想着想着,将门口又重新打开,朝外跑去。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凉凉的,似乎把蔚风吹醒了,他苦涩地笑了笑,“你知道......娃娃亲吗?”
“娃娃亲?”
“嗯!”蔚风视线又放到那一块块盲人道的地砖上,天这时更加暗下来,一朵硕大的云遮挡住了本就没有多亮的光芒,顾谨谨站在一旁,看不清蔚风低下头的表情。
没多久,他又开始说,“我家原本是在乡下的某个农庄帮忙着,侥幸有次得到了离b市不远的农庄活计,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一直在那住着,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天,庄主得了一场重病,临终前决定将农庄给我们,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等我成年后一定要娶他女儿.......”
他眼神晃了晃,“我家境当时一直都不怎么好,我妈也不反感庄主的女儿,于是擅自主张做了主........”
顾谨谨摆摆手,打断了他,“那你喜欢她吗?那个庄主的女儿。”
“不喜欢......也,不反感。”蔚风细想后,很快便答复了,那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让顾谨谨越发生气起来,“所以,你要跟珍珍分手?”
“既然你不想辜负你们家的承诺,那为什么还要去招惹珍珍?”
“既然你无法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要去伤害两个人?”
蔚风愣了愣,一瞬间反驳不了顾谨谨,他想了好久,才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我会喜欢单珍,我......”
没一会儿他抬起头,目光悲伤地朝顾谨谨说了句,“所以,我决定和阿珍分手........我给不了她的,现在直接道别.....”
“这样.....对她才算好!”他低下头轻声道,那轻轻的语气像是在叹息似乎又在叹息里掺着许多不舍。
他话刚落,从一个角落里传出单珍幽怨的声音。
“所以,你要抛弃我?要跟我分手并不是什么e市,那只是你随意找的理由,是吗?”
顾谨谨一下子愣住了,清澈如水里的眼睛刹那间充满担忧,她回头看了一眼蔚风。
只见蔚风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映出的是单珍一步步从角落走出来的身影,他心慌地喊了句,“阿珍.......”
可单珍却没有理会他心慌喊的那声阿珍,她继续朝他追问道,“所以,大风......你为了她选择放弃我对吗?”
“你明明不喜欢她,却为了她放弃喜欢的我是吗?”
“明明就可以好好商量的事情,你自作主张做的决定真的觉得对我好吗?”
单珍连问了三句,将蔚风问得答不上话来,愧疚的神色一直在他脸上没有消去。
“阿珍......我.....”他低下头,不敢望着单珍那双幽怨的眼睛。
单珍没有再追问了,她要的答案,蔚风的态度已经告诉了她。
无言的气氛一点点围绕在三个人之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单珍忽然唤了他一声,“大风......”
“阿珍?”他不解地看着单珍。
单珍微微低着头,视线是他方才停留在的有着一条条纹路的盲人地砖上,她淡淡开口,“那个女生来找过我.......”
“我和她交谈过,她很识大体,她说她能理解她爸爸说的遗愿,她说她也很理解那只是个不合理的承诺.......”
单珍说完后,望着蔚风那张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又一字一句地说道,“她说,她愿意放弃这个承诺.......”
蔚风眼里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不断放大,心里忽然涌上一丝欣喜,“阿珍,我们.......”
单珍打断他,眼里尽是满满的痛苦,“大风,我曾经想过,要和你一起去面对,可你却退缩了......”
“我看不起你!蔚风!我看不起你!”她朝蔚风大喊道,本就一直红着的眼眶终于再也忍不住落下一竖又一竖的眼泪。
蔚风抱着心痛走上前想将单珍拥入怀里,却被单珍推开了,她紧紧咬着下唇,那苍白的唇色一瞬间染满了鲜血,“蔚风,如你所愿,我们.....分手吧!”
她说完,也不管蔚风什么反应,哭着匆匆跑开。
顾谨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向单珍跑开的方向追去,当她跑了以后,似乎从背后的那个方向听到蔚风暴戾地大吼了好几声,那腔调里似乎带着一丝哭声。
她没敢多想,加快步伐向单珍追去,“珍珍!”
单珍跑了很久,很远,终于带着喘息和哭声在一个公园的水池边停下来,趴在冰凉的水池边缘又哭了起来。
顾谨谨追了很久,见到单珍的身影消失在公园里后开始慌张起来,她找了好久,才在一个水池边找到了已经哭到无法自已的单珍。
她心疼地抱住单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后。
在她无声的安慰下,单珍哭到已经沙哑的声喉更加放开,不要命般大哭起来。
顾谨谨一直抱着她,一直没有说话,一直望着一旁不断喷水的水池神伤起来。
在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后,她依旧束手无策,她依旧帮不上单珍一点点忙,她依旧只能默默地看着。
天空愈加暗沉下去,一朵朵乌云愈加密集,不一会儿从空气传来潮湿的味道,一滴滴雨开始淅沥沥地落下来,没多久,雨势大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开始奔跑起来,唯独水池旁的顾谨谨和单珍一动不动地任大雨滂沱着,像是两个雕塑在默默接受着大雨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