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地面上，王凝已经连跪姿都无法维持了，卧倒在血泊里蜷缩成一团。

叶龙也差不多笑累了，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抬起左脚在王凝身上狠狠踩了几下。

“怎么还没死啊，都留了这么多血了。”他弯下腰撩起王凝被鲜血黏在脸上的头发，看了看他的瞳孔，“哇，完全看不出生命力流逝的样子欸。”

“要杀就杀，别废话。”王凝咬着牙硬挤出几个字，经过改造的身体带给了他强于人类几倍的生命力，此时却成为了他从无尽疼痛中解脱出来的最大阻碍。

“欸，我为什么要现在杀你呢？”叶龙阴阳怪气地问道，“反正我们之间有着那种血海深仇，就这样让你在品尝了地狱般的痛苦后再死掉岂不是更好。”

“说不定我一会就自己恢复过来了呢？”王凝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毕竟这具改造后的身体有什么功能我自己都没有完全了解。”

“所以我才没有把剑从你身体里拔出来呀，就算你有自愈能力，也不可能在身体里留着剑的情况下完全痊愈吧？”叶龙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你这么急着让我杀你，难道是有什么阴谋不成？”

“我只是受不了这种痛苦，求个痛快而已。”王凝虚弱地道，“快点杀了我，这样对你也好。”

“不~要~”叶龙像个女孩子一样用指尖堵住了他的嘴唇，眨巴着眼睛，做出‘嘘’地姿势。

石堆下，时刻关注着场中发展的艾丽和叶灵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不行我要吐了，你哥哥怎么这么恶心。”艾丽用小翅膀捂着她的鸟嘴，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我咋知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叶灵也是满头黑线，“难道是变成屎壳郎后性取向也变了？”

“呸呸呸，不过我发现那两人都挺墨迹的。”艾丽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屎壳郎先生再不杀臭虫说不定一会又要被反杀。”

“没办法，那些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的人都很喜欢讲废话，更何况我哥跟他有那么大的仇恨。”叶灵摸着下巴思考着，“对于我哥来说，这么简单就放臭虫先生去死了估计一点复仇的快感都感受不到，换做我是他也要狠狠折磨一下王凝才能解气。”

“但那就奇怪了，你哥怎么就这么干脆的把你‘打死’了呢？”艾丽发现了一个疑点。

“可能他错估了我的实力，下手太重了？”叶灵笑道，“这种事只有我哥自己知道，我现在唯一烦恼的就是待会他们两个分出结果了我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上去干掉屎壳郎先生咯。”艾丽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说实话，我不想杀他。”叶灵头痛道，“但如果留着他，日后在叶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很尴尬。”

“那你去跟他把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只是中二病的胡话而已。”艾丽奇道。

“就算开始是误会，这么多年下来很多事情都已经确实发生了，根本不存在和解的可能。”叶灵摇摇头，“就算他原谅了我，我也无法原谅他这些年来对我做的事。”

“所以说你们人类的关系就是复杂。”艾丽在空气中画了个魔法阵，舒服地往上面一躺，“反正我只要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就可以了，别的事情你自己去决定吧。”

叶灵捂着脑袋，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只好再次爬到缝隙前，看看地上的两人到底会发展成什么样。

王凝已经快死了。

就算有改造后强大的生命力做支撑，在这种剂量的大出血下也终于到了消耗完的那一刻。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不停在他身上用力踩踏的叶龙。

“看来我终究是没有自愈功能的。”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突然笑了起来，“仔细想想每次我遇到你们叶家兄弟都要吃瘪，这大概就是命吧。”

“多行不义必自毙，虽然对我来说你只是杀了我最重要的伙伴而已。”叶龙也踩累了，见到王凝终于要死了不禁有些高兴。

“我只是想要拿回我的一切而已。”王凝缓缓闭上了眼睛，“之前误杀了你的猫，真的很对不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叶龙斜眼看着渐渐失去气息的王凝，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如果你真的觉得有所愧疚，到了下面就替我好好照顾猫猫吧。”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地狱的话。”王凝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不过作为交换，你让我早点解脱好不好，我感觉现在好痛苦啊。”

叶龙想了一会，觉得王凝这幅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便从背后又抽出一把长剑，对准了他的心脏。

“也罢，给你的惩罚也足够了，现在就送你上路吧。”

“多谢。”

最后的最后，王凝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这该死的命运啊。

然后他听到了剑锋刺进心脏的声音，一瞬间所有事物都静止了，只剩下濒死心脏的无力哀号。

他的气息终于归于沉寂。

叶龙松了口气，直到刚刚为止他都一直在防备王凝的反杀。现在终于结束了，他的剑已经刺穿了敌人的心脏，为了保险他还用剑气震碎了对方所有器官，彻底隔绝了一切复活的希望。

由于过于紧张，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有好些已经快流到眼睛里了。

他赶紧松开剑柄，想要拭去头上的汗水，却发现双手好像沾了胶水一样，被黏在剑柄上一动都不能动。

果然有诈！

他在心中一声大吼，双手随即疯狂地挣扎起来，却怎么也脱离不了剑柄的束缚。他不顾一切地向后退去，以致于将长剑从王凝心脏中缓缓拔了出来。

一同被带出来的，还有一缕淡淡的黑烟，沿着剑身不断往叶龙身上靠近着。

说是黑烟不太合适，确切的来说还是‘黑雾’比较贴切，其所过之处，原本雪白的剑体全部被染上了一片漆黑。

叶龙不清楚这团黑雾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东西肯定足以要了自己性命。他发疯似地想要丢掉这把剑，但那剑柄就好像长在他手上一样，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甩开。

很快黑雾就越过了剑身附着到了他手上，完成了使命的长剑如同烧焦的木炭般寸寸断裂，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现在他终于不需要在意剑柄了，但是更可怕的存在已经进入了他体内，一步一步地吞噬着他的灵魂。

他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像是遭遇了什么最痛苦的折磨，然后渐渐归于平静，只留下一个浑身漆黑，一点都看不出原貌的黑色生物。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到头来还是得由我出手。”黑影看着身上伤口逐渐愈合的王凝不满道，“万一被人察觉了我们两个都要玩完。”

没有回应。

虽然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但本该按计划复活的尸体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不会真死了吧？”黑影嘟囔着，“这种血统理论上只要不是脑死亡都该有一次复活的机会啊。”

漆黑的叶龙疑惑地蹲下身去，将王凝的身体翻来覆去仔细检查起来，却始终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扑通。’

寂静的森林里，突然传出一声若有如无的搏动声。

“心跳？”黑影一喜，赶快伏下身去贴紧了王凝恢复如初的胸口，“你可不能现在就死掉啊，万一叶灵那小子没有死还得靠你杀了他呢。”

话音刚落，一截雪白的剑尖便从斜下方刺穿了他的脑袋，将他紧紧地钉在了王凝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