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霞帔,明目皓齿,纤细秀指揉绞着红色丝帕,盖头下女子双目犹如一泓清水,却泛着波澜。
耳边的吹拉之声骤然停止,车轿嘎吱一声,伴随着晃动,放了下来。
“来者何人?”是跟着的侍卫的声音。
楚向晚凑近帘子,轻声地唤着跟在车轿外的自己的随嫁丫鬟,“盼丹,怎么回事?”
“小姐……是……是誊少爷。”
盼丹一说,楚向晚愣了一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誊舒毓的声音。
“小姐,这该怎么办?”盼丹眉头紧蹙,“誊少爷怕是不肯让路。”
楚向晚低下头思考了一下,纤纤玉手撩起帘子,“盼丹,过来扶我。”
“小姐,这样不好吧?”
旁边的人传来窃窃私语。
若是在这样让他拦下去,怕是会错过吉时。届时若是皇上和端王怪罪下来,他们朔国公府怎能担得了这个后果。
而且有些事情,她也应该跟他说清楚了。
“向晚!”誊舒毓看到楚向晚下轿,推开拦着他的侍卫。
楚向晚掀开自己的盖头,脸颊微红,肤如凝脂,本就姿色倾城,在加上精致妆容,自然更让人叹为观止。
周边本是凑热闹的百姓,见到楚向晚这般美貌,皆是称赞。
盼丹本想出言阻止,觉得这般不好,但是楚向晚摆手让盼丹只得将话咽了回去,静候在一旁。
“舒毓。你回来了。”
誊舒毓眉目中带着深情及痛苦,前段时间父亲大人派自己前往其他城镇办事,没想到今日归来竟然听闻自己喜爱的女子嫁做他人,这让他如何能忍。
“向晚,你为什么要这般做?”誊舒毓紧抓着楚向晚的手,手背的青筋微微暴起,让楚向晚吃痛出声。
誊舒毓认识到自己动作弄疼楚向晚,略松了一点,却并没有放手。
楚向晚叹了口气,她和誊舒毓是年少好友,两人算是知己。她也是后知后觉,才发觉这誊舒毓对自己的心意。
身为朔国公的嫡女,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嫁给王爷皇子定是她的归属,所以她也从未将心付给任何人。
“舒毓,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愿你能祝福我。”
誊舒毓未曾想过楚向晚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对他可是真心?”
楚向晚摇头,她连自己要嫁的那个人的面都不曾见过,可是这也无所谓。既然嫁了,那人便是自己的夫君,她必定是需要爱他的。
她也会尽力地去爱上他,做一个好妻子。
“既然你不爱他,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誊舒毓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向晚,不明白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她宁可嫁给她没有见到的男子,也不肯和自己吗?
“舒毓,这是我的命。”楚向晚凝视着誊舒毓的双眸,清楚地看着他的眼神里面倒印着自己。
誊舒毓明白了楚向晚所说的话,苦笑着倒退了几步,“向晚,我祝你幸福。”
转身离去的背影,并不决绝。
楚向晚,你最不应该的就是伤了这个你最亲近的人。
他的身影终究消失在楚向晚的视线,取而代之的一抹红色。
喜庆之声,再次响了起来,等待着楚向晚的是未见过的夫君和未知的生活。
一如宫门深似海,她应该做好准备了。
门前红灯笼火红地燃烧着,楚向晚一人坐在这绣着鸾凤呈祥的红色大被之上,合卺酒还被摆放在桌子上面。
红盖头之下,楚向晚听见门嘎吱被打开的声音。
“小姐,那端王也太过分了点吧,其他的人代替拜堂也就算了,到这个时间竟然还未回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向晚眼底难掩一抹失落。
“盼丹,你该改称呼了。”楚向晚平淡地出言道,听不出任何的喜怒。
“小姐……王妃……”盼丹不情不愿地改了称呼,心里却愤愤不平。
这算是什么王妃啊?
大婚之日,新郎到现在竟然都不曾出现。
而现在被称作新郎的扶苏辰现在却是酩酊大醉,被端王府总管从春满楼里面带了出来。
“你放开本王……我还要喝,青儿,你等本王!”扶苏辰推开总管,竟然还想往那春满楼里面走进去。
总管满脸为难,扶着差点摔倒的扶苏辰,出言劝诫道:“王爷,您忘了吗?今日是您的大婚之日,皇上见您没有出现,正勃然大怒呢。”
扶苏辰闻言哈哈大笑,“对对,今日是本王的大婚之日。我怎么给忘了呢。”
“王爷,慢点。”
扶苏辰突然加快脚步往端王府走去,让总管措手不及,连忙跟上。
“怎么能忽略了本王的王妃?”
摇摇晃晃走到王府的门口,扶苏辰正准备跨上台阶,却被突然出现的一个拳头砸个正着。
“你这个混蛋,今日是你和向晚的大婚之日,竟然还流连青楼,让向晚受了如此的委屈,你该死。”
来的人便是刚才离开的誊舒毓。
“王爷,王爷,哎呦,来人呐。”总管比端王先上一步台阶,本想替端王打开大门,好让端王方便进去。
没想到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就看到如此令人震惊的一幕。
誊舒毓见状,补了几拳,看到有人过来,立刻掉头跑掉。
被松掉的扶苏辰直接倒地,头还不小心磕到了旁边的石头之上。
总管离扶苏辰稍微有些远,连忙跑过来扶,让人去追跑掉的誊舒毓。
“王爷,您没事吗?”总管担心地问着,扶苏辰直接一巴掌甩到了总管的脸上,大口怒骂道:“你是瞎了眼吗?本王这像没有事的吗?”
“是是是,是小的瞎了眼,奴才这就扶您进去。”总管硬撑着扶苏辰并不算轻的身体,往里面走去,大声地喊着,“赶紧找个大夫过来。”
刚才的那个撞击,扶苏辰的额角有轻微的出血。
“王妃,王爷回来了。”
总管在门外大声地喊着,听到的盼丹立刻打开门,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面袭来,盼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看到总管背上的王爷,盼丹吃惊地大喊道。
听盼丹的口气,便知情况不像正常,楚向晚此时自然也顾不上礼数,自行掀了盖头,一看吃惊起身。
“来,赶紧将王爷放到床上。”
喝醉加上撞击,现在的扶苏辰已然不太清醒。
楚向晚本想给扶苏辰盖上被子,但没想到扶苏辰睁着迷离的眼神,色眯眯地握住了楚向晚的细手,轻柔地抚摸过。
“这小手真滑,青儿赶紧过来让本王再亲一口。”
楚向晚脸色一变,脸上却仍旧带着笑意,恭敬地说道:“王爷,臣妾是向晚,您的王妃。”不过却抽回了自己的手。
扶苏辰说完已经昏睡了过去,楚向晚也不清楚他是否有听清刚才自己的话。
“总管,这王爷是怎么回事?喝得如此?还有这额角的伤?”
总管突然被楚向晚这般问道,总不好说这王爷刚从青楼出来吧,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找不到合适的回答。
正好这个时候,太医过来了,总管如同被获救一般,深呼了一大口气,上前迎接太医。
“刘太医,您可算来了,赶紧给王爷看看,这额头的伤,可好?”
刘太医点头,“王妃,可否让一下老臣?”
楚向晚往旁边让了一下,盼丹站在了楚向晚的身旁,让刘太医上前诊治。
“总管,这王爷的伤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涂些药即可,另外我给王爷配了解酒药,煮了给王爷喝了,第二日醒来便不会头疼了。”
刘太医将要煮的药递给了盼丹,盼丹看了一眼楚向晚,便让这总管带着她往厨房走去。
“王妃,这药每晚涂一次,大概三日,这额头上的伤口便会消退。”
楚向晚接过刘太医的药,点头应允。
“谢过刘太医。”
“王妃言重了,那老臣先行告退,王爷就劳烦王妃照料了。”刘太医带着自己的药箱离开。
盼丹后一脚便进了屋子,手里捧着脸盆,盛着清水。
“王妃,该洗脸了。”
楚向晚过去,接过盼丹递过来的帕巾,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替扶苏辰将额角的血迹擦净,也把脸颊好好地擦了一下。
打开刘太医交给她的药膏,目光凝聚,轻柔地替扶苏辰擦拭着额角的伤口。
“药在煎了吗?”
盼丹点点头,看着楚向晚的背影,为她觉得委屈。
“王妃,早知道盼丹不该让您嫁的。这誊公子比这端王可好多了。”盼丹这话一出,楚向晚转头瞪了她一眼。
将用过的帕巾递给盼丹,“这话以后不肯再说,去看看药如何?好了就端过来吧。”
顶着一天的凤冠,楚向晚的脖子有些承受不住,坐在梳妆镜对面,看着镜子里面虽然红光满面,但是却难掩愁容的自己。
对着镜子,楚向晚微微一笑,卸掉了头上的首饰,褪去了外衣,将脸上的妆容一一擦去,恢复了妆容下同样精致的面容。
“王妃,药来了。”楚向晚接过药碗,便让盼丹下去歇息了。
喂完药,已过半夜。
疲惫了一天,楚向晚也侧身躺在了床铺之上,一只手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随之附上来的是温热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