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代价？”

“留下一个人的性命，她或者她得丫鬟。白胡子受了伤，必须拿一个人的性命抵给他。”

离秋霜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却冷冷的。

“忍冬，念我们相识一场，让我带走她。”

“念我们相识一场？”

花忍冬凄凄得笑了，笑得无比悲凉。泪水肆意的落满她清丽的面颊。

“离秋霜...”花忍冬咬着唇，愤恨得指着他。“我恨你！”

一字一字，花忍冬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心底莫大的悲怆和哀怨，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给过她温柔和宠爱，可是原来梦醒的时候，她只不过是他爱的女人的替身！

“忍冬，是我对不住你。”

离秋霜的眼里，难得一丝的愧疚。

花忍冬走到离秋霜的面前，扬起手，狠狠得挥下巴掌。清晰的五个手指印印在离秋霜的脸上。

离秋霜摸上自己的脸，感觉火辣辣的疼。

“泄气了吗？”

离秋霜淡淡得问。

“不够！”

花忍冬大声吼道，怨恨得眼神死死得盯着离秋霜“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给你这个机会。”

离秋霜面无表情，只有淡淡的傲然。一把匕首交到花忍冬的手里，花忍冬一愣。手中握着匕首，水眸氤氲得看着离秋霜，凄楚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还清你欠我的一切吗？”

泪珠一颗一颗，凝结着花忍冬日日夜夜的痛苦。“秋霜，你离开不久，我就怀了你的孩子...”

离秋霜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你为了她变得似魔非妖，而我只是你对她可有可无的替代品。我们的孩子在你被封印的那天也死了...”

花忍冬的声音轻轻的，却有着无尽的悲伤。她的眼里没有半分神采，死寂得如同一滩死水。

离秋霜说不出来任何一句安慰的话，现在，他好像说什么都弥补不了他所犯下的错误，说什么也弥补不了花忍冬心里巨大的伤口。

“你走吧，我会放了她。绝不骗你。”

花忍冬扔了匕首，绝望得闭上眸子。她得心，该死了。多年来还存在那么一丝的期盼，而这个男人却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

“三天后，我来接她。”

花忍冬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目送着离秋霜离去的背影。

钱秀灵虽然听不懂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至少明白付君洋辜负了花忍冬。付君洋也真的不是付君洋，而是别人。

这样想着，花忍冬得目光瞧了过来，钱秀灵顿时紧张了起来。害怕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其实很嫉妒你，刚才我是真的想杀了你。五百年前，你们一起来到不死界的时候，我就被他惊艳了。”

钱秀灵听不懂花忍冬的话，但还是静静的靠在窗前听她说话。

时光匆匆，在花忍冬度过的年轮中，悄声无息的过去了五百年，不过她时刻记得五百年前的那一刻，离秋霜的那一抹温柔。

“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只是不死界最低等的界灵，别人视我如草芥，只有他真心待我。”

那个时候，花忍冬还很小，凡人五十岁的年龄也只不过是不死界里界灵的十五岁，她是不死界里最低等的界灵，再加上那时候群魔乱舞，所到之处全部都是界灵的断肢残骸，她四处漂泊，终究没有安身之地。直到遇见定王台上的离秋霜。

定王台下人山人海，她瘦小的身躯被拥挤在人群中，目光却始终定格在台上的一男一女。花忍冬永远记得，离秋霜在定王台上的装束，一身月牙色的衣服，竖起的冠插着一支玉簪，面如冠玉，俯瞰台下，俊逸洒脱。他温柔得笑着，扫过去台下的众人。

众人欢呼他们到来的同时，她被乌压压的人群埋没，就在被挤死的那一瞬间，人群被拨开，她好像看到了光明的样子，而这光明，就是离秋霜，他抱起她飞离了定王台前。

她没多细细打量离秋霜，就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他笑得和善，眼睛里都是云淡风轻，仿佛世间一切不过行云流水，过眼云烟。花忍冬忍不住想要挨近他的身边，那样子令她感到窝心，安定。

钱秀灵歪着头，听花忍冬说着，心中腹诽，他看样子不像是那么温柔的人。

“他救了我，我求他收留我，他答应了，我们就一起生活在王宫，我安分的当他的侍女。”

那一段日子是花忍冬不会忘怀的，每日醒来，她都会捧着水端到离秋霜的床前，而离秋霜会微笑得叫她冬儿，而花忍冬这个名字就是他赐的。

“忍冬花就是鸳鸯藤，鸳鸯藤缠绕，比翼鸟双飞。离秋霜这么告诉我的时候，我以为他喜欢我，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根本就不是我。”

花忍冬苦笑出声，那是一个大雪飘飞的冬季，离秋霜站在雪地里，手里紧紧的攥了一样东西。神情很晦暗，大雪覆盖了他的肩头。花忍冬急忙拿了件披风走出去，刚想帮离秋霜披上，却被他紧紧的带入怀里，那温暖的气息，花忍冬不忍推开，陶醉其中。

“冬儿，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离秋霜微带苍凉的声音响在她的身边，她想承认，我爱过，这个人就在我的眼前。最终，她没那个勇气，选择摇摇头。

“也是。”离秋霜失笑一声道“冬儿这么单纯，情欲害人不浅，还是不爱的好。”

后来，离秋霜抱了她良久。是被一声轻轻的唤声打破的。

“师兄..”

她感觉到离秋霜的身子僵了僵，松开了她。

“师妹，你什么时候回去？”

离秋霜的声音很沉寂，在这雪天里显得很清冷。花忍冬知道站在离秋霜不远处的那个女子，是与离秋霜一起来到不死界的神女，大家都叫她鹿尧。

“我不回去了。”

鹿尧的声音轻轻的，背对着离秋霜，看不清表情。

良久，离秋霜吐出两个字“随你。”随后，拉着花忍冬的手，有些负气离开。

平时，离秋霜的情绪总是平平淡淡的，但是陆鹿尧出现之后，离秋霜总是泛着激动的情绪。

剑眉紧拧，没了往日云淡风轻的笑。那一刻，花忍冬好像明白了什么。

“冬儿，她要嫁人了。”

“是鹿尧姑娘吗？”

花忍冬一惊，心中还微微窃喜。

离秋霜郑重的点点头，右手像是握紧什么东西。慢慢的，离秋霜摊开了手掌，花忍冬才看清楚，他手里握着的是一块玉佩，似极骨血。

“这是分割了我灵魂和骨血的玉佩，我想交给她的，一生一世守护她，但是她说她要嫁人了。”

离秋霜的表情很痛苦，趴在桌子上，像个受伤的孩子。花忍冬看了心疼，上前去安慰他。

“别难受，不是你的强求不来。”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

之后的日子离秋霜沉默寡言，也很少笑了。直到有一天，离秋霜满身是血浑身伤痕的回来，他得眼里不再云淡风轻，而是一种不甘和死寂。花忍冬慌了，哭着问他怎么了，离秋霜启唇告诉了她。

天帝知道鹿尧要留下来嫁给獠牙王的事情大怒，天帝给予鹿尧的的惩罚，他全部担了下来，并且被永远逐离天界，永世不得返回。而他的牺牲，只换来鹿尧的对不起，浅浅的三个字，这对他说不公平。自打那以后，离秋霜变了，再也不是花忍冬以前认识的离秋霜了，花忍冬再也没看见过离秋霜眼睛里那种清澈见底的笑容。

在鹿尧和獠牙王婚礼的当日，离秋霜离开了王宫，不久以后，他有了新的名字，不死君。他专门帮人解决疑难杂事，但是往往代价却让人望而止步。爱得越深恨得越深，离秋霜的代价是，求他的人必须杀掉一对恩爱的夫妻。她既然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王后，他就利用她的子民报复她。花忍冬看在眼里，只觉得离秋霜很可怜。

久而久之，鹿尧找到了离秋霜，那天的情形花忍冬历历在目。鹿尧告诉他，如果他收手，她就愿意放过他。离秋霜笑了，看似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他不愿意妥协，便先动起手。

鹿尧的法力远远在他之上，他败了。就在花忍冬以为鹿尧会杀了离秋霜的时候，鹿尧却是将他封印了。而她的孩子，也在那一刻死亡...

“他跟我说，情欲害人不浅，还是不爱好。可是我们都不是圣人，一旦痴迷，何来的洒脱。”

花忍冬的话像是嘲弄自己，倒了杯水酒一饮而尽。

“你虽然辗转了几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忘记了一切。不过你终究逃不过，躲不开。”

花忍冬最后的一句话，意味深长。

钱秀灵看着花忍冬的背影离去，心中五味陈杂，虽然她知道她是康笙三世之前的王后，可是她心里所构想的故事好像比她听到的复杂的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