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鹰门。
门主慕容英看着面前满脸憔悴之色,而且还有几道抓痕的人,不禁想笑,却又极力忍住,“小四啊,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几日不见成了这副样子,难道是做贼去啦?!”
鹰四嘴角直抽,看着满屋内人想笑偏偏又极力忍耐的神色,尤其是自家门主那一张欠扁的脸,不禁怒火中烧,这些人一个个都不道义,一个个都是坏人,他招谁惹谁啦,那曹大小姐也不应该冲着他来啊,越想心中越委屈,大吼一声,“靠,老子没脸见人了,老子要休假。”吼完,头也不回的转身找地寻找安慰去了。
在鹰四离去之后,屋内爆发了一阵大笑,这笑声大得连已经躲的远远的鹰四都能听到,这下鹰四心中更是郁闷了。
“好了,正事说完了,现在说说其他杂事。”慕容英清咳两声,吸引注意。
“虽说我们是做消息买卖的,但你们的功夫不能给我落下,瞧瞧人家风兰君,你们总不能连个女子都比过吧。”
“咦,门主,风兰君实力真这么牛?”
“嗯,很不错。”慕容英陷入回想,虽未交手,虽只是远远的看着,但她就给人一种镇定、淡然,一种天塌下来亦不怕的感觉,而且,那几日看她训练手下的方式很是奇怪,等自己细看多时,才深明其意:拓筋锻骨,遇敌以心,直指要害,这人很不简单。
“门主,门主,您不会被发现了吧?”
“你才被发现了,本门主这么厉害,怎么能轻易被人发现。你们,赶紧滚,赶紧干活、练功去,别竟给我丢人。对了,以后风兰君的任何状况都要会报给我。”
一个女子突然间这么厉害,他们却查不到其师承何处,这不是砸他们自己的招牌嘛。
夜色将至,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后,风兰君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睡去,而是换上一身黑衣,找准某一方向,直接飞掠而去。说道睡去,风兰君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未真正睡着过。那是她的生存法则:当你越是熟睡,也就越接近死亡。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风家四周隐藏着数方人马,鉴于他们离的较远,对她干扰不是很大,她不计较。可是这几日总有一只苍蝇在她周围得瑟,虽然这人隐匿功夫极强,但她对气息极其敏感;虽不曾见其真容,但感触甚强。这人,居然如此悠然自得的在她周身晃荡,想来他是很喜欢被人打扰。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总该给点回报才是。
顺着空气中微弱的香气,风兰君一路疾行来到了一处山脚,树木茂密,怪石嶙峋,却是一处极佳的隐蔽之所。风兰君调整呼吸,与自然结为一体,避过守卫,和可能出现的机关暗道,直接来到那人院中,在一处阴暗处站定。
此时,夜色已深,万物沉睡,就连月亮也不见影踪,此方天地安静异常。风兰君细细感受了下这个小院中所隐藏在各个方位的人,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嘴角轻勾,眉眼微亮,转瞬离开。
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再次回来,这次她没有隐在暗处,而是直接来到院内正中央,以迅雷之势把手中的数个锅碗瓢盆一次排开,然后席地而坐,拿出两个类似鼓槌的东西,敲击起来,声音响亮,节奏急促,韵律极强。
这安静中突至的打响,直接惊了熟睡的人,震了守卫的眼。
那隐在暗处因看到人影正急促而出的人,被那院中人的动作直接惊到原地,胆敢潜入他们鹰门,而且还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昭告所有人,有生以来他们第一次所见,不由得仰头望天、嘴角直抽,这到底是什么事。
屋内那本来正做美梦的人,也被瞬间惊醒,“靠,那个兔崽子在外边敲锣打鼓呢,大半夜的,活腻了吧。”说着,也顾不得整理一下衣服,直接开门,冲了出去,他果然是太惯着他们了。
可是,刚打开门,就定在了原地。夜色很深,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视力。只见自己跟踪了几日,白天还谈到的人,此时正做在院中央,拿着两个大鼓槌似是很投入的敲打着面前的那一堆锅碗瓢盆,嗯,那声音不刺耳,相反节奏感十足,很是有韵律,震慑人心。若是以往,如此人物,如此乐曲,自己定是高兴至极,可是现在是大半夜啊,大半夜啊,睡得好好的被人如此叫醒,他头大啊,尤其还看到自己那一干手下就站在不远处,不出手,不阻止,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他突然就想到了小四,欲哭无泪,真是报应。
一曲将终,敲击的鼓槌瞬间停止。
“看来鹰门门主已经醒了。”
慕容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嗯,醒了,醒了,都这动作了,他还醒不了嘛,他可没聋,伸手略微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服,才看向对面的人,自认为很是淡定的说道,“风大小姐要来,本门主自当扫榻相迎。”
风兰君站起身来,目光看向慕容英,“扫榻相迎我倒未看到,不过我来鹰门多时,门主不闻不问,还要劳烦我亲自叫醒,倒是深有体会。”
“这是本门主的不是,本门主应该查清风大小姐有这种嗜好的,喜欢夜半前来。”慕容英笑意冉冉,但心中想的却是刚刚那句,来鹰门多时,鹰三没有做回报,是来不及,还是未发现,照如今这种情况,应该是未发现风兰君离开风家了吧,这个风兰君果然特别。
“哦,我以为门主喜欢这种被人叨扰方式呢。如若不然,也不会接连几日,都在我眼前晃荡。”
听到风兰君这句话,院中一直充当隐形人的鹰一、鹰二、鹰四等一下子把目光聚到自家门主身上,眼中满是鄙夷,看吧,果然被发现了。
慕容英故作镇定,“我这不是耳闻风大小姐的种种英姿,有心结交嘛,所以才特意在小姐周围转悠转悠。”
“慕容门主的结交方式很特别那。”
慕容英干笑两声,“来,风大小姐,屋里请”,又朝后冲着自己那些偷笑的属下吼到,“还不快进去倒茶。”
“不用了。”风兰君出声制止,“就在这吧,这里空间大,呆会打起来,这里也够敞亮。”
话一出口,场中的气氛嗖然一变,风兰君感觉到身后突然传来的阵阵冷意,不禁嘴角微勾,看着慕容英。
慕容英眼底一深,但转瞬继续调笑的说道,“怎能打起来呢,我们可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她风兰君从不做无用之事,今日,既然她出现在这里,就一定会有所结果,“是不是敌人,在我说明来意之后,再定也不迟。”
“哦,那不知风大小姐来此,所谓何事?”
“自然是来收利息。”
“利息?”
“未经我同意,你鹰门中人肆意进出我风家,此其一;未经我许可,你鹰门肆意贩卖风家消息,此其二。”
“风大小姐,进出你风家的可不止我鹰门,再说,你也知道我们是做消息买卖的,贩卖消息很正常。”
“这个解释我接受,这两点可以忽略。那么只说一点,这几日你随意在我眼前晃荡,耗费了我一些心神,这很严重。”
慕容英嘴角直抽,绕来绕去又回到这点,“大小姐,您刚刚不是报复回来了嘛。”
“哦,刚刚的算是报复?你想多了。”
“那风大小姐想要什么样的利息?”
“你是做消息的,我要的自然也是消息。”
“你想要关于冷幽岛的消息?”
“不止,是所有与风家相关的消息,是,所有。”
“消息,自然没问题,谁叫我们就是做消息买卖的,既然风大小姐想要,一律八折。”说着,还摆出一副自认为给了风兰君多大面子的得意神情。
风兰君只是淡笑着,不置一语。
慕容英看着风兰君带笑的脸,他承认,风兰君笑起来很美,可是,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露出这幅笑脸,莫名的总觉得有股阴森。
“我们是生意人,不能....”
“利息,何况,我要的只是与风家相关的消息。”
与风家相关的消息,那也涉及不少啊,尤其还包括冷幽岛,就这个冷幽岛,他们查起来也甚是不易,丝毫查不到什么新的消息。
慕容英收起脸上的调笑,认真的看着对面的风兰君,这个女人如此风轻云淡,是不是当日在风家灭门之时也是如此的一副神情。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萤火难与日月争辉,却还欲一较高下。
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笃定,如此张狂。
提供消息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可是若弄不好,他们鹰门亦有可能被认为共谋,亦有灭顶之灾。
脸色严肃起来,“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不管怎么看,都似与我鹰门无益。”
“不试试怎么知道。”风兰君透过黑夜看向远处,“起风了。”
一句毫不相关的话让慕容英眉头一紧。
“我保你一命。”
保我一命?根据传回来的消息,风兰君治愈了几欲断命的东方轩,可见其医术不低。在这江湖摸爬打滚,中毒重伤在所难免,若有医术高强之人保驾护航那自是顺风顺水,谁不乐意。而且,正如风兰君所说,江湖风起,所谓的平静已经掩盖不了暗地的血腥,将来如何,犹未可知。
在众人还在静观局势,沉醉于江湖表面的平静之时,这个女子却已一种强然之势突然出现,胸怀万千沟壑,以凌然之姿惊了整个江湖,甚至欲搅乱整个天下。这样的光芒太过耀眼,这样的姿态太过凌厉,这样的豪情又太过慑人,让人不自觉地想去剖开浓雾看看,看看这等张狂的女子最后到底能给他们展现怎样的局面,灭亡还是新生。
这是一场赌局,可是只做那旁观之人又有何意义,要做就做那亡命赌徒。
“好,我赌了,我倒要看看风大小姐到底有何本事来扭转战局。”
“敬请期待。”
“哎,门主,我们真要帮风家?这可是风口浪尖的事。”鹰四忍不住问道。
“不是帮,只是一场交易。”
“门主,你不能为了你的的命,把我们整个鹰门卖了吧。”
“卖你个头啊,对了,你们是不是该跟本门主说说,什么时候我们鹰门就这么容易随便进入啦。”
鹰四一惊,赶紧说道,“门主,我休假了,我不知道。”说完,赶紧躲到最后。
“那小二,你说说这事怎么回事。”
“啊,门主,我发现,那风兰君果然不是人。”
“不是人,你才不是。让你们好好练功,都练到哪去啦。”
这时鹰四小声的在后边嘀咕,“练到哪去了,风兰君会来此,还不是因为门主你的缘故,门主的功夫也不咋地。”
“嗯?!小四啊,来陪我练练,看看本门主功夫到底哪去了。”
“啊,我不要啊。”
众人也不睡了,直接开打起来。
鹰一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很冷静的退后三步,让出战场。脑中却是想到了刚刚的风家大小姐,能无动无声的找到鹰门,并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很精准的找到他们门主的房间,这样的实力当真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