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世间伊始,一片混沌,未有万物。自浮黎元始天尊开天辟地后,方有初形,却无生灵,苦不堪言。然天尊不舍人间疾苦,羽化为万千星点,福泽天地万物,自此人间一片祥和,美不胜收。颇多盛景为人津津乐道,千古传颂,东海便是其中一处。
东海地处东极,乃灵气聚集之地,自古便是仙家道人修炼参禅圣所,经久不衰。
然东海实为上古灵兽神龙一族的居住地,神龙一族因受如来佛祖点化,便在东海中修建了一座东海龙宫,多年来施云布雨,造福苍生。
神龙一族兴盛男丁,苦苦求女不得,以为憾事。然,事事皆有例外,四万年前东海降生一女,听闻出生时全身金光闪闪,东海幽暗之地霎时明朗,处处溢光。那一夜曼珠沙华也是绽得极致,开到荼蘼。
东海龙王喜不自禁,以为天赐神女,视为掌上明珠,取名龙雀,龙宫上下大庆三天。
然有关东海龙宫三公主龙雀身世,人神二界却是猜忌重重,只道是上古神龙一族从来男子,偶降龙女,不得不令人生疑。奈何东海龙王对于多嘴之人一概不理,对三公主宠爱依旧,便是有人再存小人之心,也不好明说。
却闻三公主龙雀自幼容貌绝佳,冰雪聪明,三万岁成年后更是倾国倾城,又因活泼可爱,龙宫一干人等便也是喜爱得紧。
龙雀上头还有两位哥哥,大哥龙越,二哥龙境,对于龙雀皆是娇惯的很。于是乎,龙雀虽然是佳人国色,性格却是火火辣辣,精灵古怪。且不说处处惹是生非,单是这上窜下跳搞破坏的本事,也是无人能及。
龙宫上下虾兵蟹将小丑鱼一干人等也是无人不扼腕叹息,伤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话细细品味,却也不实。
龙雀虽不羁得很,学业武艺却是个中翘楚,只八千岁打败远房亲戚西海龙王膝下两万岁五太子述夷一说,已成为人神二界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然听上去威风凛凛,龙雀却因此事被东海龙王幽居了三个月,若不是大哥二哥集体求情,龙雀还得抄习各种仙*理几十篇,好教龙雀自此对辈分尊卑有一个深刻的认识。
西海五太子述夷好歹也是龙雀的哥哥,不过因在东海做客时多说了只字片语,便被龙雀扬着她的秋水鞭赶去了东海之郊,若不是龙越及时出手阻止,大约免不了一场“血战”。
想来述夷也是自找,千不说,万不说,偏偏捡了龙雀最不爱听的说。皆是龙雀如何如何性子泼辣,如何如何不知进退,往后定然如何如何嫁不出去云云,一番长篇大论,将龙雀贬得一文不值。
龙雀那次的耐心却是难得的好,硬是在身后听述夷同东海美娇娥咬完了耳朵才施施然走了出来,面带着高深莫测的笑,秋水鞭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
美娇娥见是龙雀,一紧张,一口气哽在胸口,晕了过去,独留述夷不自然的瞅着龙雀讪讪的笑。
龙雀身着一袭红袍娇俏的很,甩了甩秋水鞭,似是无意间将一颗红珊瑚击得粉碎:“雀儿向来不知,五哥哥对雀儿的终身大事如此上心。”
述夷不动声色退了一步,提着笑:“你既唤我一声五哥哥,这便是我的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龙雀扬起眉毛:“五哥哥当真疼爱雀儿?”
“那是自然!”述夷忙不迭应着。
甩开秋水鞭,龙雀一声娇喝:“既然如此,雀儿今日心里不大爽快,不如劳烦五哥哥陪雀儿练练手!”
述夷:“……”
言毕龙雀二话不说提起鞭子便追了上去,述夷暗叫不好,却又碍着身份不好动手,只得落荒而逃。龙雀不愿善罢甘休,足足将述夷追到了东海之郊,用鞭子在述夷白袍上挥下“王八”二字,才在龙越的制止下不情不愿回了宫。
那日天朗气清一派祥和,独独五太子述夷心中一片凄风苦雨惨惨兮兮。
事后众人想象着述夷一代太子狼狈的模样,还时时引人发笑。
述夷受了此番侮辱,自觉颜面扫地,万分不甘心,在龙雀受罚期间扬言若不将那个东海刁钻的三公主剥皮抽筋,就不是西海五太子。
于是乎,龙雀结束幽居的第一时间,就赶去西海将述夷又揍了一顿。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此后龙雀与述夷感情渐深,往后的三万多年,龙雀与述夷,俨然已是铁杆哥们,也算是人间所说的青梅竹马。唯独这一件事,龙雀隔三差五便要拿出来笑话述夷一番,教述夷十分不爽。
东海因受灵气滋养,常年天气和煦,细风微拂,万里白云乖巧的网住灼灼烈日,透射出温和唯美的倾城日光,水天连成一色,将翡翠蔚蓝绵延至目光尽头,确是一幅画中美景。
这般怡人美景下,东海海面上漂浮的一座小岛,自然也被人纳入眼中。
织蜃岛是在龙雀两万岁生辰时龙王命人所建,此岛常年漂浮于东海之上,能主动吸收天地灵气,以助龙雀修炼。
但织蜃岛灵性不止于此,它不仅能吸收灵气,还能织出人间幻境,教人沉溺其中。乃人间一大奇物。
为将织蜃岛装饰得更精巧些,龙雀还辛辛苦苦用天宫瑶姬的帕子同述夷骗来了忘忧琴,能随人心境自动弹奏,实为罕物。
述夷本来还扭扭捏捏的不舍得拿出来,龙雀只好翻着白眼将瑶姬用过的帕子挥了挥,述夷方才高高兴兴答应了。
那绢龙雀从东海美娇娥那里要来的帕子,至今还藏在述夷的枕头低下。龙雀每次看到,都要大大的自责一阵子,又不敢明说,生怕述夷的小心脏接受不了寻死觅活。
龙雀私下里偷偷念了几天的往生经,希望能化解化解罪恶。
那日天地祥和,东海水面也是一派宁静,织蜃岛飘飘荡荡悠闲自在,忘忧琴音中溢出柔和曲调,醉人醉心。
却是突然从水面冲出两道水注,东海清净之水如花洒散开,一双纠缠打抖身影便好似水墨画般行云流水优雅开轴。
金鞭蛇舞,软剑出鞘。一红一蓝的身影来来往往晃得人头晕眼花。女子手持金鞭,奋力挥向对面之人,却被轻巧避过。女子不甘心,一个回旋,意欲取其脖颈,不料鞭子却被牢牢握住,男子立在织蜃岛中亭子顶头,女子飞身在天,如此僵持。男子微加力道,女子被迫移动至男子身边,杨柳细腰被攻占,女子转首间,一柄轻薄的银色软剑已施施然架在了脖中。
男子搂着女子的细腰得意的笑:“雀儿丫头,你可又输了。”
龙雀一把推开男子,不服气瞪了瞪眼,转身便往亭中飞去:“你如今已是一个十几万岁的老头,我才不过四万岁的丫头,自然是比你不得的,常言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过赢了这一次,休要洋洋自得,本公主迟早是要赢回来的!”
男子收起银剑跟上:“本皇子分明正当盛年,雀儿丫头却说本皇子是个老头,我与你相差不过十万岁,雀儿丫头如此算法,不晓得雀儿丫头的教习先生闻之做何感想。”
龙雀想了一想:“他……可能未有感想。”
男子倒茶的手缓了一缓,抬眼:“哦?说来听听。”
“上个月他让我写术算,自己却趴在桌上睡大觉,我一时气不过,拔了他的胡子,他自觉再无面目见人,便辞了教习先生一职。”言罢又气冲冲补充道:“他还在我父王那里诋毁我是块朽木。”
男子顿了一顿:“……你确是个有血性的女子。你父王竟没有将你幽居?”
“没有。”
龙雀回答干脆,男子却颇为疑惑,想来这不符合龙王的性子。
却闻龙雀将手中的琉璃茶盏倒扣在白玉雕刻的八角仙桌上,深恶痛绝道:“父王罚我做一百道术算!”
男子:“……”
无奈一笑,眼中却是温柔和暖:“放眼天下,大约也只有你的父王才能治得了你。不过这样的处罚,你的教习先生应当开怀的很。”
龙雀沉声:“未必。”
男子挑了挑眉。
“我埋怨一切因他而起,便同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不曾想他一把老骨头不经摔,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男子明显惊讶:“我不过几个月没见你,你倒是战绩颇丰。我却是好奇,你用了怎样的法子来“报答”你的教习先生?”
“也没什么。不过都是些家喻户晓的法子。”龙雀倒是难得谦虚起来:“我给他的坐骑五音兽吃了点药,五音兽看见他的情妹妹后没把持住,将老先生给摔了下来,断了两根骨头。”
言罢又解释:“这其实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他说我是朽木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