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外伤,却不一定没内伤不是。”婆婆打断了倾雪的话,“我老婆子虽然看不出凤小子伤的怎样,却也看得出来那不是谁都能治得了的。凤小子不宜乱动灵力,他现在每动用一丝灵力便如透支一刻生命一般呐。”
倾雪闻言心中一紧:“婆婆,你可知有什么药物可以救他?”
婆婆叹了口气,道:“凤小子的病,非普通药石可医。”
倾雪的眉头越皱越紧:“那可有什么缓解的办法?”
婆婆想了一会儿,说了一个很简易的方法:“依我老婆子看,只有暂时不让他动用灵力,他这伤,还需自行慢慢调养,好好将养着,过个一年半载也就基本痊愈了。”
倾雪点点头:“谢婆婆,我以后定会看着表哥,不让他随意动用灵力。”
“好好好。”婆婆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有你这句话,老婆子我就放心了。凤小子他不会照顾自己,我把凤小子交给你,你可要多多照应他一些。”
倾雪又是点了点头:“婆婆的话,倾雪定铭记在心。”
婆婆将手中的药布在倾雪身上几番缠绕,手离开时倾雪胸前便多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给你包扎好了,老婆子我这就回去了。你日后若有事,便去东街尽头的那家药草铺子找我。”婆婆收起药箱,最后嘱咐了一句,开门走了出去。
倾雪看着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由于白天睡的太多,即便现在已经很晚,倾雪依旧没有睡意,凤天涯也坐在床边,陪倾雪说着话。
久别重逢,两人要说的话自然很多,凤天涯安静地听着倾雪说着他离开的五年来身边发生的事情。
“大哥哥四年前去闻人学院学习,最舍不得的便是二哥哥了。”倾雪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二哥哥背着自己的包袱卷,又抱着大哥哥的包袱不放手,非要大哥哥带着他一离开,同脱离太傅的苦海。”
凤天涯想着那场景,也是眉眼弯弯。
“没有你帮衬着,二哥哥便成了被太傅打手板最多的那个,手心的肉垫总是那么厚,”倾雪是捂唇,又是一阵笑,“每次被打手板的时候都是二哥哥最想你的时候,他算是我们这些人中最想你的了。”
“你走后,我们都很想你,舅舅五年来苍老了许多,总是念着你小时候的事情。”倾雪收了笑意絮絮道。
话音落下,凤天涯脸上的笑意也荡然全无,面色有些沉重,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倾雪张了张嘴,很想问他五年前为何悄然离开,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倾雪住了口,两人又沉默了下来。凤天涯想打破这种寂静,却不知该说什么。就在方才,两人已经把小时候他在的那几年,和他走后的那几年都说了个遍。凤天涯突然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好远,五年没有在倾雪身边,已经错过了她太多的时光。
“表哥,表哥?”
说了许久的话,倾雪有些口渴,叫了两声凤天涯,却不见他答应。凤天涯眉毛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倾雪倚在靠背上,细细端详凤天涯。凤天涯的脸很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倾雪原本以为凤天涯白只是基因遗传的原因,因为凤司仪也很白,却是一种健康的白。现在想来……也许并不全是遗传问题。或许他确实太累了。
“表哥,你回屋睡觉去吧,不用陪着我了。”
凤天涯摇头:“如今在四季城,不安全,我只开了一间房,这两日我都陪在你身边。”
看着倾雪苍白的嘴唇,凤天涯依旧心有余悸。白天自己明明就在她身边,却依旧不可避免地使她受伤。凤天涯怕即使自己住在隔壁也不能完全照顾好她。凤天涯打定主意,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倾雪。
“那你睡床上吧。”倾雪道。
房里只有一张床,凤天涯闻言有些不悦:“这怎么行,你有伤,怎么能睡地上。”
倾雪对着凤天涯无辜地眨眨眼睛:“谁说我睡地上了,我睡床上,床也够大,咱们两个都睡床。”
凤天涯闻言顿时手无足措起来:“床……你……我……不可,你我孤男寡女,怎可同床共枕。于你名节有损的事。”
“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就于我名节无损了吗?日日在我房里看我睡觉与同床共枕有多大区别。”
倾雪费劲的往床里挪了挪,腾出一大半的地方,用手拍了拍,示意凤天涯上来。
凤天涯满脸通红,却不动地方。
“我睡地上就好。”
“地上凉,快上来。”
凤天涯依旧一动不动。
“凤天涯,这是我的命令,快到床上睡觉。”倾雪皱眉,搬出了公主的身份,凤天涯拗不过倾雪,只得合衣躺在了床上。
凤天涯躺在床边,倾雪躺在最里面,两人中间还有好大的空隙。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下去。”
“……”凤天涯默默。
倾雪又扯过一半被子给他:“盖被。”
“……”凤天涯凤天涯依旧默默,却拽了一个被角,盖在身上。
倾雪手脚并用,尽量不扯到伤口的情况下给凤天涯盖好了被子,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早已浑身僵硬。
“熄灯吧。灯亮着怪晃眼睛的。”
“嗯。”一阵气劲扫过,屋内的两盏灯便都熄了。
“表哥晚安。”倾雪打了个哈欠,幽幽的睡了过去。
凤天涯侧头看着熟睡的倾雪,眸中渐渐浮上暖意。
清晨,倾雪幽幽醒来,神清气爽,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倾雪,你醒了。”凤天涯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倾雪侧过头,对上凤天涯的目光,甜甜一笑。
“唔,表哥早。”
“饿了吗?我去叫小二传膳。”
本来没什么感觉,但听凤天涯这么一说,倾雪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嗯。”
倾雪等了一会儿,凤天涯还是躺在床上不动。
“你怎么还不下去?”
凤天涯面色通红,道:“雪儿,你没让我下床……”
倾雪这才响起昨晚自己命令凤天涯非在床上睡觉的事,不由得噗嗤一笑:“你下去吧。”
凤天涯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床。衣衫平整,丝毫没有睡了一晚的模样。
倾雪也慢慢下了床,活动活动身子,感觉全身都僵了。
“好累。”
凤天涯见倾雪转脖子,又伸胳膊蹬腿的样,笑道:“伤口开始愈合了,你昨晚睡觉不老实,我怕你碰裂了伤口,便点住了你的穴道。”
“怪不得。”倾雪腹诽,“没想到表哥也有点蔫坏蔫坏的,竟然趁我睡着之后不能反抗才点我穴道。”
“愈合了?这么快?”倾雪惊讶道,摸了摸伤口,果真一点都不疼了。
“伤口本就不深,你敷的药又是灵犀散,一夜的时间自然就愈合了。”
“灵犀散?”倾雪又是惊讶,“传说中能瞬间止血,一日白骨生肉,三日内愈合任何伤口的圣药?”
“嗯。”凤天涯眼神有些闪躲。
倾雪嘴角勾起无害的笑容,甜甜叫:“表哥。”
凤天涯头猛地一抬,眼神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倾雪,你不是饿了么,我去叫店小二送饭来。”
身体向前撑,靠近凤天涯,凤天涯一步步后退,倾雪一步步向前逼近。“砰”地一声,凤天涯靠到了墙上。
倾雪伸手撑墙,环住凤天涯两侧,仰着头看着他,凤天涯拼命地靠着墙,眼睛睁的大大的,漆黑的瞳仁里尽是怯意。
“不急。我先问你一件事儿。”倾雪缓缓道:“有灵犀散,我为什么还要喝药啊?”
和很多人一样,倾雪怕苦,也不喜欢喝药,这个凤天涯自然也知道。小时候,倾雪被大家哄骗喝了一碗可有可无的药,后来被她发现后发了好大的火,好几天谁也不理,怎么哄都没用。
最后还是他用寒铁做了一把伞给倾雪,这事儿才算完了。这是王宫人尽皆知的事情,医师们给倾雪开药方甚至比给狐王开药方还要慎重。公主平时的确是好脾气,但是这汤药便是她的禁区,谁也碰不得。
倾雪本来以为昨晚那碗药是有助于愈合伤口的,不得已才喝了下去。但是现在看来压根不是那么回事,有灵犀散,根本就用不着其他任何药来辅助!
倾雪双眸微眯,嘴角微翘,凤天涯知道,那绝对是发火的前兆。
“你昨日有些心悸受惊,心绪不宁,昨晚那碗药是静心安神的。”凤天涯眼睛丝毫不敢动,注意着倾雪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小心翼翼地道,“你的灵力低,也不纯,只有凝神净气才能有效控制灵力,驾驭飞剑。”
“原来如此。”倾雪心道,双手落下,给了凤天涯一个饶了你了的眼神,凤天涯这才把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缓缓吐出。
“那……我去叫店小二来送饭?”
“嗯。”倾雪点点头,“吃完饭我们便离开。”
四季镇外
剑浮在半空,凤天涯飞身跳了上去,拉着倾雪上了剑。倾雪站在剑上,看着剑越升越高,脸色逐渐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