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被小厮请到了上座。
缪女依旧没有淑女该有的样子,大踏步走到缪仲祺身边坐下来。
缪仲祺很不容易的看向缪女,问:“你怎么与睿亲王还有凌墨一起进来的?”
提到这个缪女有些恼:“还说!在家还说要同我寸步不离,来这以后你和爹爹却先进来了。你们走得也快,我恰巧就遇见了他们。”
“我也无奈啊,本来是说好在你身边,但这些官员巴结奉承咱爹,爹又要给我一一介绍他们,脱不开身啊。”停在他缪女身上的眼光只有两秒,然后又去搜寻美女的身影了。
房中黑漆卧榻、月牙桌、梨木条案、屏风俱全,规矩讲究;房中角落、家具旁摆放几时个香椅,香椅上放置这种式样材质的香炉,燃的是椒兰香。烟雾霭霭斜绕,香雾横升房梁,香的阵容太强大了,熏迷的呛眼,客人女侍各个眼中含泪。
女侍梳飞云髻簪花,穿罗纱长裙彩帔,红肥绿瘦。
一会儿功夫,歌女舞女从紫色金花帘子后面涌出,步子轻盈,身姿妙曼。她们更懂得如何抓住大人们狂妄的心性,和尽兴的糜烂;她们随手洒下珍珠、水晶、玉石为奢靡助兴。
婢女们给高官们倒酒,喂菜,红袖飘香……
其实这一切,已是比睿亲王进场之前虚谨了很多,所以说,睿亲王一来众人根本没办法尽兴。他们本可以调戏着美女吃酒的,现在只能‘正襟危坐’看舞娘的舞蹈,这么坐着几个时辰,不感觉累才怪、
缪女反正是又累又困,一天下来都没有好好休息,又喝了几壶酒,加上这满屋子弥漫的乱七八糟香气,使她晕眩的昏昏欲睡,厌恶道:“缪仲祺,你和我出去透透气吧。”
缪仲祺此时正在温柔乡自在,哪能让人打扰,自家妹妹也不行的,敷衍道:“恩恩,等一会儿,再等一等我和你一起出去。”
看着哥哥和美女斯磨在一起有些无语,怎么就这么喜欢女人?缪女把头靠在缪仲祺的肩上,顺眼环视一眼厅内的摆设和动作各异的官员们,忽然想起什么,就低声问:“你可发现什么了?”
缪仲祺动了动身子让缪女靠的舒服些。
兄妹两人的动作被上座的睿亲王看去,瞧进了心里、他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拈起紫晶酒杯在桌上快速晃了两下,然后把酒一口气倒入口中,心中憋懑:切、是兄妹就可以靠的那么近吗?
缪仲祺另一只手仍然逗弄着女伎,回答缪女的话:“发现睿亲王来了。”
“这里长了眼的都知道睿亲王来了。”缪女有气无力的应道。
缪仲祺接过话,打开话匣子:“他来是来了,得想想他为什么来。眼下丞相府爷孙俩的心思要么是辅佐皇帝,要么就有不轨……”
缪女忽然掐了他的大腿制止了缪仲祺说下去。
缪仲祺一咧嘴:“嘶——干什么掐我?怪疼!”
缪女看了眼他旁边的女伎,缪仲祺当即就明白了,原来妹妹是怕这个女伎嘴巴不严实说了什么出去。他轻笑,那女伎也对缪女笑了笑。
缪仲祺摸了一把女伎的下巴,对缪女道:“她是爷爷的人。
这次轮到缪女干瞪眼了,低下头微笑:“姜还是老的辣啊、老头子有一手,你接着说。”
“咱们太尉府一直以来都是只拥护当朝皇帝,从不偏向任何一方。睿亲王却谁也看不明白,他一向独来独往。”
“小时候你不是经常和他一起玩吗?你们很好来着。”
“小时候的事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时候的朋友都散了。”缪仲祺话里染上了些许惆怅。
“听父亲说,当年若不是因为睿亲王年纪太小,现在的皇位就是他的。睿亲王势力不能小视,当今圣上明里暗里都排挤他,但他狠戾,皇帝竟有些忌惮他。”
缪女给自己又倒了杯酒,被缪仲祺制止:“臭丫头就爱喝酒,今天喝的够多了别喝了!睿亲王在立场上很中庸,连爷爷也看不出他是支持皇上还是支持太子,或是……他自己。”
“哥哥这样说,他今日来参加宴席,很大可能就是要和丞相站在一条线上了?不管丞相支持谁,他都支持丞相的意见?”
“或许是……”
缪女看向金玄,见他正被几个女人围着寻欢,撇撇嘴角,转回头。
又看向在屏风前弹筝的凌墨,也是一身白衣。缪仲玠穿白衣是气质优雅,而凌墨的白衣,穿出的是妖冶!妖冶是因为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眸中带笑,扑朔迷离。
屏风画的是大宸青绿山水,重墨设色,他于屏风前真如画中人!不愧有第一美男子的称号。恰巧凌墨抬头,四目相对,缪女也不回避凌墨的目光,冲他微微一笑,凌墨也回以一笑。
凌墨这个人有才,有貌,晓天文,通音律。现在又得睿亲王的支持,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凌墨办宴会说是为了她,实际是在拉拢太尉府的关系吧?看这人散发的飘逸出尘的气质,赏心悦目,假如能助他一臂之力,他能做皇帝天下就能一派祥和了吧?
上座的睿亲王仍保持那张迷人的笑容,笑意却不再到达眼底,袖口也被他攥出了轻微的折痕。因为凌墨和缪女的互动,让他不高兴了……
看着自己靠在缪仲祺肩头上他没法和美人腻歪,缪女顿时生出了点点罪恶感:“不打扰哥哥的好事儿了,我太困了先回府了。”
缪仲祺也懒得应她,摆摆手示意她快走。缪女也不计较无情赶人的缪仲祺,穿过人群出了门。
“缪姑娘。”没走几步背后传来了声音,叫住她的是睿亲王,遂停下脚步懒洋洋地看着这位高大的王爷:“王爷有事就快说,小女子现在乏得很。”
“缪姑娘说话好直接。”
“谢谢夸奖,还有事吗?”
“有、传闻缪姑娘与缪二少爷长得极像,今日一见却有些偏差呢?”
“我的长相与王爷有关系吗?还有、告诉您一句话,传言往往不可信。”说完提起裙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着走远的人他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无奈轻笑,他竟然被无视了而且是厌恶,自己哪里有惹到她吗?
“传言不可信……那,关于本王的传言,你信吗?”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金玄喃喃,呼了口气问一旁的青衣侍卫:“本王有做的不妥的地方?”
“好像没有。”
“是吗?本王不说话时,人人都怕、本王说话了,却又人人都躲着……”
侍卫认真的琢磨一下,道:“主子今日的语气太轻挑了。”
金玄瞪了眼睛点点头,嘴唇微张,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王爷我也是因为不习惯搭讪才变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