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王羽刚刚有些睡意就被小花叫醒了,小花端端正正的捧着一摞衣物站在她床前。说是司礼监掌印赵公公要见她。
王羽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摸了摸那衣服料子,光滑细腻凉冰冰的,虽然是黑色却一点都不显素气,反而庄重华贵。还有一条绣蓝色云纹的腰带,针脚细密颜色柔和,腰带上嵌着玉环,玉质细腻玲珑剔透,绝非俗品。
看着小花一脸羡慕的看着衣服舍不得交给她的样子,王羽能猜到这应该就是司礼监的工作服,对太监来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大齐皇宫里共有十二个太监机构,称为十二监,司礼监位于诸衙门之首。十二监里每监有“上监”一人,掌印。“少监”两人。“监丞”两人。还有佥书、掌司、写字、监工一帮没有品级的小工。那个升她官又要召见她的人,就是掌管最大权利的司礼监掌印,赵岫赵公公。
之前窦宁的官职是直殿监佥书,小的不能再小了。经过这回的提拔成为了司礼监写字,相当于从环卫署的仓库保管员调动到中央当文员。看似平调,实则升迁。
司礼监作为后宫各衙门之首,不但在吃穿用度俸禄薪饷方面高于其他部门,还有一些让人羡慕的小特权。就比如皇宫内的便宜行走之权,可以自由在宫内走动,不受门禁和宵禁的限制。
若能在司礼监做到监丞,就可以在宫里拥有一处自己的住所,不必跟别人一起挤太监宿舍。还能求主子赏个宫女对食,或是收养个小太监当儿子,组成一个“温馨美好”的小家庭。对普通的太监而言,能混到这份上这辈子就值了。
可问题是王羽不是普通的太监!她的理想绝对不是熬到七老八十一堆小太监围着她管她叫“爹”啊!
“小花,你知道怎么能出宫去吗?”趁着小花给她梳头的时候,王羽问到。
小花略想了一下,说:“好像是司礼监有一种令牌可以出入宫门吧,叫做……鉴影令。”
“不是出入宫门,我是说如何才能彻底的离开皇宫,不做内侍了。”
小花正在给她缠发髻,听了之后吓得连簪子都握不住了,王羽又回到了披头散发的状态。
“公公!你失忆归失忆,这种掉脑袋的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我们是不可能离开皇宫的!”小花三分惊恐七分严厉的说。
“为什么?难道我们要在这宫里干一辈子,老的干不动了才能出去?”
小花叹了口气,眼中有与他年龄极不匹配的沧桑:“老了干不动,就发配到浣衣局做洗衣工,就算死了也得埋在京城东郊的菊岩坡,永远都回不了故乡了。”
“天啊……”王羽心底凉了一片,却不死心的追问:“一般皇上登基或者大婚的时候,不都是要大赦天下的吗,那个时候我们也不能出去吗?”
小花无奈的摇头:“永远都不能。”
“逃也逃不出去吗?你不是说鉴影令能出入宫门,我要是弄到这个令牌出了宫去,不就可以不会来了?”
“公公你可不能逃跑啊!”小花急了,手上的力气大了些,拽的王羽连连呼痛。“咱们都是无籍之人,无籍就领不到鱼符,没有官府出具的鱼符你就出不了京城。就算出了京城,官府也会发布海捕文书,最终是会被捉回来处以极刑的!而且我们内侍相互之间连坐,你要是跑了,我们就都活不了了。”
小花一番话给王羽吓得够呛,这哪里是皇宫,明明就是个监狱!监狱里关的还是犯过罪的人,这皇宫简直比监狱还恐怖。
难道说她真的要巧遇个霸气王爷,把自己发展成刁蛮王妃,再跟七八九位皇子搞个多角恋才有可能逃离这个可怕的樊笼?亦或是直接来个误落龙床,跟皇上发展一段缠绵悱恻的故事,踏着后宫三千佳丽的血肉白骨登上后位母仪天下?
任由小花摆弄着她的头发,王羽内心高声呼喊:这皇宫求存之路到底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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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后,由一个不认识的公公带路,王羽前往赵公公所在的司礼监报到,临走前小花还颇不放心的嘱咐了她两句,千万不要乱说话。
引路太监走的极快,王羽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的背影走了很长一段,走到她完全可以断定自己迷路的时候,引路太监提醒她:“戏园子到了。”
“哪儿?”王羽讶异。
“小声点儿,戏园子可是皇上的寝宫呢。”引路太监压低声音说。
皇宫这么大,住在哪儿都是皇上的自由,但也不能住戏园子吧!难道说皇上是个票友?
引路的公公进去通报,不一会院内传出的标准的太监音儿:“窦宁何在?随我进来。”
王羽做了几次深呼吸,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赵公公召见自己,不是什么安全信号,却是个探听情报的好机会。就算危险她也是要硬着头皮上的。
戏园子本名泽园,是一处巧夺天工的皇家园林。可作为皇上寝宫,这里安保人员实在少得可怜,穿过庭院和回廊王羽只看见几个太监,完全不见宫女和侍卫的影子。而且这里的太监包括给自己领路的这位在内,全都是清一色的小帅哥,长得那叫一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点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今日皇上去重华宫作法,赵大爷才得空传唤你,若是平日赵大爷都伴在皇上身边吹弹歌舞,像你这种奴才是连一片大爷的衣角都见不到的。”领路太监捏着嗓子说。
王羽反复琢磨这句话,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当今皇上喜欢搞文艺创作,赵同志是优秀的文艺工作者,两个人经常在一起探讨学术问题,恰巧今天皇上去研究宗教事务,赵同志才有时间接见她。
尼玛不能把话说得明白点!是不是赵太监的衣角看多了给你看癔症了啊!还叫什么赵大爷!念轻声好了,是路口卖烤地瓜的赵大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