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春雷,来的快,消失的也快。不过半日光景便开始晴朗了,乌云渐渐的消散。东风还夹杂着细雨,庭前的花又是另一番景色。
凤来儿观察细腻,盯着庭前的花朵,不禁感叹“雨前初见花间蕊,雨后兼无叶里花。蛱蝶飞来过墙去,却疑春色在邻家。”
“一场春雨,让竹笋节节高起。却也令花事了。凡是必有两面,我们都要看到,这才好。”昔离站在凤来儿身侧附和着,看似是在说着一番道理。可是更像是安慰着凤来儿不必过于伤怀。
昔灵芸自然没有咏诗这般的情趣,但是她却在屋中,临窗作画。将才子佳人溶于这柔情的绵绵细雨的春景之中,刚才的雷声阵阵也似乎只是为了迎接这刻的温情。最后在画上印了自己的刻章,她急不可耐的叫着“哥哥,还有来儿姐姐,快过来看看我的画。”
昔灵芸在画画这方面可是极有天赋,不仅画的像,连画所表现的意境都是十分的逼真。
昔离闻声走过来,看那画上女子面容清丽,一身锦衣,英姿飒爽,却垂着眸子,一脸忧郁。男子眸子有着隐约的担忧,眉间紧锁的看着那女子,手微微抬起一个弧度,似乎像是要为女子拂去那忧愁。
再看这景,庭院的花朵被雨打湿的毫无神采,但是再看向天边,隔着重重远山,竟然露出丝丝金光,想必是太阳要露出容颜。
这画让昔离如何去点评?!说自己刚才在担忧这个才刚刚相识的女子?
凤来儿也凑过来,看着这幅画,不禁赞叹“这山水色彩层次渲染的好,花朵的姿态惟妙惟肖,男女之间的情谊流露,竟然也跃然纸上。”
话声刚落,凤来儿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脸颊羞红。不再看向那幅画,害羞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却小鹿乱撞,方才昔离真的是那样看着她的嘛?在担心她?可是他眉间紧锁又是为何?
昔离也尴尬的咳嗽着,不自然的说道“芸儿,画画讲究的写实,你又何须夸张一番!”
昔灵芸自然知道昔离指的是什么,她看的出来,他们回来之时很多东西就不一样了。她辩解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哥哥,我的写实的不得了。若是你在题诗一首,就更加完美了。”
昔离也不好不再推脱着,他的心自明了,他刚才是如何。他对凤来儿说道“来儿,你来题吧,我写。”
昔灵芸自觉的让出位置,昔离提起笔,等着凤来儿的思索。凤来儿忖度半天,终于开口道“寸寸微云,丝丝残照,有无明灭难消。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
未等凤来儿开口,昔离便接道“望山山水水,人归来,心似繁花开。从今后,酸酸楚楚,与君别。”
笔顿。一首词戛然而止。词终,停留在美好的希冀上面。原词并非如此,是昔离戛然转弯,将词变了一个格调。
昔离在词后面写上凤来儿,昔离共作。再印上属于自己的刻章。凤来儿也丝毫没有矫情,大拇指往印泥上一印,最后在画上自己名字旁边印上。
一幅画就此完成,昔离将手绢递给凤来儿,凤来儿自然的接过擦去手上的殷红。他们之间的默契配合令人咋舌。
昔灵芸知其中有着暗香浮动,便悄然而退。
有些事情来的突然,让他们都放弃了初衷。
有些事情来的偶然,让他们措不及防。
凤来儿眉目流转,看着笔墨未干的小楷,问道“昔离,为何要将刚才的词改了?”
昔离抿嘴一笑,眼神深邃,看向窗外,此刻雨已经停了,天边的乌云也消散的不知影踪。阳光从白云深处照耀,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缝隙,撒了一地的光影斑驳。无精打采的花朵,却因为阳光照耀绿叶上面的露珠,显得娇羞无限。
他带着暖意的说道“双卿所作《凤凰台上忆吹箫.寸寸微云》是为了拜别韩西所作。而芸儿的画,肯定不是表达离别之情。只愿,人生凄风苦雨都有这雨后太阳照耀,困苦与君就此诀别。”
凤来儿忽然觉得这不太刺眼的阳光,竟然照进了心里,温暖了整个身子。她看向昔离,只见昔离神情专注的看着远山,眼眸里满满的温暖情谊。她说“若是人生,经历了狂风暴雨,真的都能见到太阳就好了。”
他虽是布衣草民,但是他的学识,气度真的令人折服。
昔离不知道为什么凤来儿会如此多愁伤感,看见她内心的世界不如她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坚强,她肯定也是个有故事的姑娘。他回答凤来儿“人生当中的太阳,只看你自己想不想拥有,若是想,不管困境多少艰难,总归是有的。若是不想,它又何必出现。”
凤来儿觉得他的见解独到,其实开心与不开心,都是自己做主的。
寸寸微云,仿佛此刻才嗅到了春天的味道,才感受到了春天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