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傲然站立在我的眼前,眸光熠熠,似笑非笑,几许桀骜不驯的张扬肆意。
“他,终于决定了吗?”她眸光疏冷,如碎珠落在银盘之上,幽冷空灵。
像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好笑的问题,她轻笑出声,将目光淡淡地落在了湖面之上,眸子中薄薄清冷的光波,在水雾气中,泛着冷冷的骄傲:“呵,我,早该知道的。”
我静静地凝视着她尚且显得有些稚嫩,却透出着清丽脱俗的面容,和桀骜不驯而傲然的身形,心下有些纷繁的思绪一纵即逝,化为嘴角淡淡的恰到好处的浅笑:“诩儿斗胆问一句,小主的姓名。”
我的柔声发问打断了她情绪,她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的幽深,像是挣扎着想要挽留什么,继而仿佛绝望到了极致,嘴角勾勒出冷艳的笑容,缓缓抬起眸子,定定地望着我,说道:“疏影。”
我心下略微讶然,凝视着她,微微笑道:“很美的名字。”
她半阖上眼,冷冷说道:“王爷的暗卫,都带有影字。”
我清浅一笑,凝视着她,全然不顾她忽然冰冷的面容:“疏影横斜水清浅,不管如何,取这名字的人很有心。”
她的睫毛猛烈一颤,眸光中一瞬间流露出剧烈的情感。
我略微低垂下眼眸,淡淡说道:“诩儿斗胆,此后的日子,疏影,是皇上身边的女人。”
她的手渐渐收拢,握紧成拳,手指几近没有血色,她的眸光有冷光在闪烁,半饷,化为冷艳傲然的笑意,冷冷地看着我:“好。就看诩儿姑娘有什么能耐,能让我冠宠后宫!”
她眼中的不甘与绝望,全被骄傲所掩饰,亦或者说,她少女的天真无邪,全部泯灭在了杀手这个永世不能摆脱的身份下。
我心底溢出一声低叹,盈盈下拜:“诩儿,定当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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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名曰疏影的小主,姓姜,为偏僻处小县令之女,貌美,而且为小公子的幼年好友,所以轻而易举地留牌入宫。
但我知道,这样的身份不过是掩人耳目,小公子的性子怎么会信任一个外人,他必定是用了数年物色了这位与庄凝卿容貌相似的女孩,再一步步地将她培养成自己的暗卫,直到最近,安排入宫。
她的性子极冷,不会轻易理会别人,也不随意与人结交,几个小主住得本来就远,她这样的性子,导致几乎所有的小主对她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我悠然自得地翻阅着书籍,她斜倚在床榻之上,长发披散在肩头,半阂着眼睛。
忽而,她睁开眼睛,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纱幔,冷冷开口:“我这样,你都不管吗?”
我静静地看着书本,手指翻过一页,淡淡说道:“小主怎样?”
她直起身,发丝顺着她的动作从肩头滑落,她冷艳的眸子微眯,泛着冷意:“性子疏冷,不愿理人。”
我不觉间莞尔,笑盈盈地与她对视:“那小主以为应当如何?”
她冷哼一声,别过头:“这应该是你去思考的问题。”
我半垂眼眸,微微一笑:“小主这样的性子很好。”我的手指摩挲着手下的纸张,似笑非笑:“几日后的盛宴,诩儿自会帮助小主张罗。”
“我一不会跳舞,二不会吟诗作对,三不会说话。”她冷冷地看着我,说道,“你不要期许我,能有所表现,让那皇帝倾心于我。”
“你不用会跳舞、会吟诗作对、会说话。”我的手指把玩着自己的一缕长发,眸光泛着清浅笑意,倒映出她的面容,“你只需要做的,就是做好你自己,对一切都不屑一顾。”
“不屑一顾……”她将这四个字念得若有所思,嘴角轻扬起淡漠颓废的笑意,喃喃道,“我不是不屑一顾……只是我在意的,从来与我无关。”
她冷冷地傲然凝视着我,缓缓说道:“我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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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的宴会,与徐公子梦境中的宴会并无太大区别,依旧是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只是坐在凤位上的庄凝卿,早就成为一缕芳魂,不见旧人哭,只见新人笑。
坐在远处高位上的两个人,因为太过遥远,而有些模糊了面容,我仿佛再度看到庄凝卿与徐洛飒举案齐眉,客套得有点生疏。
我垂手站立在疏影身后,她又是一身紫衣,袖口较窄,绣着金丝边。我讶异于小公子的大手笔,以及他毫不掩饰与姜疏影所谓青梅竹马的关系。
但转瞬间,有一丝的了然。
她犹带少女的清丽,本应是雍容华贵的紫衣到她身上,反而平添几分贵族小姐般的傲然,透露出骨子里的骄傲,她静静地看着大厅中央的歌舞,眸子中闪过薄薄的冷漠笑意,嘴角轻扬,似讽非讽。
这是众位小主入宫以来第一次有机会和皇上见面,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格外美艳动人。唯有疏影,凭借着面容如江南女子水一般的清丽,不落俗套,反而有些脱俗。
这大概,就是当年庄凝卿的风姿。
几许打量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向疏影,我神色不变,静立在她的身侧。而疏影,更是神色漠然,颇为漫不经心地看着舞蹈,手指轻轻把玩着杯盏,偶尔凝视着酒杯,有一会儿的失神。
忽然,所有打量的目光都消散了,这一处的角落格外热闹,几位小主都激动起来,一个红衣女子从天而降,顺着绿色绸缎滑落而下,她体态婀娜,一双玉足被红色的轻纱缠绕,与绿色绸缎形成鲜明的对比。长发用红色绸缎高高竖起,红色面纱遮面,露出了水灵灵的含羞双眸。
“是若翎姐姐。”
“这舞真美。”
叽叽喳喳的声音中,我听出这位女子,正是先前的比试中最为出彩的一个女子,而且与各位小主都相处得很好,很得人心。
那位帝王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舞姿所吸引,一时间静静凝视。
就在她们激烈的讨论中,若翎小主的舞已经结束了。
她随之将面纱揭下,一双水润双眸含情脉脉,小巧嘴唇轻抿,论姿容相貌,不过是中上水平。
但众人依旧静静地屏住了呼吸许久,大抵是在这样的灯光中,她格外美艳动人。
“呵。”一声轻笑声打断了这短暂的屏息沉默。
疏影的纤纤细手把玩着酒杯,透明的酒水随着杯盏的晃动,摇曳出瑰丽的光彩。清澈的酒水倒映出她轻扬的嘴角,她颇为漫不经心而随意地凝视着酒杯,淡淡地说道:“不过是支平庸的舞,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她的音调并不高,却因为声音如冷泉悦耳,恰好传遍了整个大厅。
一时间,诸位小主神色各异,气氛顿时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