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平阳在屋里转了一圈,急得头上冒汉,她会不会又被什么人给弄走了。
狐女所说的劫持,或许并不是指青锋堂,青锋堂是针对自己来而的,企图劫持她的,可能另有其人?
岳平阳走出门来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边喊边跑到了堂屋,转一圈仍不见人,又冲向了院里。
这时候,西厢房内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
女巫就站在门口,用手指轻弹着门框。
岳平阳长出一口气,“您怎么跑到这儿啦?”
“我煮碗面吃,你饿不饿?”
岳平阳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灯光下,她的样子格外真切,年龄顶多二十五六岁,个子约有一米六五左右,身材挺拔如竹,穿了一个蓝色碎花束身裙,上身套了一件小白衫,墨黑的长发已经用一条粉色的手绢扎了起来,蓬松在背后。
她笑笑,推了推墨镜,“进来吧!”
岳平阳推门进去,立刻被震撼。屋子里全是书,且大多是线装古书。书架都是依墙而设,被书塞得没有一点空隙。地上也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书藉,有的捆扎了起来,有的则散落着。浓郁的纸墨香让人觉得异常温暖。
偏北的一小片地方,摆了一个小桌,小桌上摆一个酒精炉,炉边摆着一个小竹篮,里边放着一把面条,竹篮旁边是碗筷,碗筷旁边搁着几碟绿油油的蔬菜。
岳平阳原本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想到却是真的在煮面。
“坐吧,我还没吃呢,让他们闹腾的错了饭点!”她说着,便将面下了锅,神情安详略带些兴奋!
一帮带刀带枪的黑社会杀手,一通你死我活的拼杀,她竟然以“闹腾”二字轻轻带过,真有点不可思议。
下完面条,她转身到书架下拿出一个小药瓶,指了指岳平阳伤口,撒了一些药粉上去,接着煮面!
岳平阳突然有种迷茫感,这种迷茫就像是面对一道数学应用题,每个字看得明明白白,但整体意思却不懂,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解答。
女巫的言行超出了正常思维,一会像是指挥若定的诸葛孔明,一会像是一个简单透明的中小学生。
岳平阳立正站好,“平士您好,我叫岳平阳,是来请您出山的,我一个朋友招了邪!”
“我知道,刚才在屋里都听见了!”女孩拿出两只碗来,给岳平阳盛了一碗面,自己也盛了一碗,“快吃吧,垫吧垫吧,一会儿还有事呢!
“什么事?”岳平阳问。
女巫没有回答,问道:“你挺能打,当过特种兵?”
“对,我当过兵,但不是特种兵,不过也差不多,是特卫侦察兵!”
“你打得特别帅,看着就长志气!”她这么说着倒是不好意思了一下,指指面条,“快吃啊,待会儿我还指望着你出力呢!”
岳平阳三两口将面吃完,“出什么力?”
“有几个小鬼,老来捣乱,今天教训他们一下!”
“鬼?”岳平阳越听越觉奇怪,奇怪的不是谈话内容,而是她的态度,如此轻松舒适。至今为止,她竟然没问那帮人为什么要追杀自己,也不怀疑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就连谈起鬼来都是漫不经心。
女巫点点头,细细地嚼完一口面条,“你刚才听见大门口敲门声了吗?就是他们搞得鬼!”
“那岂不是帮了我们?”
女巫就笑,“那你这次来是不是算害了我?所以,不能就事论事!”
岳平阳不敢再说话,她一旦深刻起来,犀利入骨。
女巫收拾完碗筷,从书架上拿下一个卷轴,看样子是绢质的。又出去抱了一堆蜡烛一束香。
“把院子打扫一下,清除血迹,大门口点两盏蜡,院子四角各点一盏蜡,堂屋门口点一盏蜡。点完之后,猛吹一口气。记住,吹气时要用左部肝气,就是把左肝鼓起来,这样,能保证烛火不灭!”
岳平阳领命出去,依法施行。
女巫点上一炉香,手一扬,将绢质卷轴飞撒出去,铺展到了院子中央。手里拈住三根长香,按照西、北、东、南的顺序拜了三十二下,而里嘴里念念有词,若唱若吟。
唱念完毕,女巫将大门打开,伸左手在两块门板上各拍三下,而后转身回来,让岳平阳搬两把椅子,一起坐下。
岳平阳一声不吭,令行禁止。
女巫看看岳平阳,“你抽烟吧?想抽就抽,没关系的。”岳平阳确实犯了烟瘾,点了一支。她转身又端出两杯茶来,搁到石桌上,“喝茶!顺便讲讲你的事情给我听!”
周围山野虫声叽啾,月明风清,岳平阳感觉不是在抓鬼,倒有种月光茶话会的意思。
“五年半前这时候,我还在大学,因为打架,弄伤了一个官二代,差点被开除,后来便当兵了。”
“你是大学生?怪不得身上还有文采气。学的是中文吗?”女巫问。
“不全是,考的是中文系,后来转到了书法专业!我这个人从小性子野,家人为了磨我性情,从小让我练字。没想到最终还是当了兵。”
“当兵苦吧!”
“苦逼一个!但是挺有意思。我们的警卫侦察任务很重,挺危险。本来我想在部队提干的,但因为性格原因,老跟上边闹别扭,一次生气,还把副师长和军务科长练了一通。正巧那时候,我父母出了车祸,我的腰伤老也好不了,总拖兄弟们后腿,便提前复员了!”
“那你身上的天心离火和飞龙掌血从哪儿来的?”
岳平阳一楞,没成想她竟然还有这个本事,便将飞龙掌血的事简略说了一遍,但至于天心离火,却一头雾水。
女巫道:“天心离火,便是日中之火,属纯阳,但里边却有着一点真阴之气。修道之人,用数十年之功,都未必能得到这样东西!而有德之人,可能会与生俱来,因为不会用,只是把这些东西化成了才气和福气。”
“那我是从那儿弄来的呢?”
“很可能跟你那次受伤有关系!”
岳平阳忙将受伤的情景仔细说了一遍。
“与歹徒对决的地方是山顶一所破庙,庙下即是悬崖。悬崖呈半圆形,崖上生有石刺。”女巫半闭着眼重复着岳平阳的话,点了点头,“扎伤你的不是一根普通石刺,而是一根雷火之锥!”
“雷火之锥?”
“那座庙不普通,是一座真灵之庙。所谓雷火之锥,即是雷神闪电鸣雷的宝物。古藉中有过记载,笔记小说、民间传说多有提及。只是,这种宝器能存到现在的,少而又少。有你这么幸运的,几乎为零。”
“这么说,我还是幸运的?”
“当然啦。如果这锥子扎到了你的胸口上,当即毕命。扎到了腰间,便会水火既济,百事调和。如果生辰八字不合,照样不行。生辰八字合,而德性不够,也不行;即使以上所有都合,值日星官不对头,还是白费!”
岳平阳没想到,自己伤得这么有学问,简直乱成一团麻!难怪自己的童子尿能当武器用,难怪古千音说自己有纯阳之气,恐怕能从异境出来,也是占了天心离火的光。
如果没有她,这一切还都将是个谜!
女巫很严肃的问道:“我想知道,那枚雷火之锥,现在在哪里?”
“在我朋友那儿,被他打磨成了小玩意儿,一直挂在钥匙链上。他现在中了邪,这东西下落不明!”
女巫摇了摇头,“他的一切灾难,都是雷火之锥引起来的。至宝之物,便是至灾之源。老子说,国之利器,不可示人。更可况,这是天之利器!利器者,亦是凶器!原来我还纳闷呢。这么看来,天眼大开,是有道理的!”
“那该怎么救他?”
“你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吧。天心离火入身,飞龙精气进体,木火相生,其势巨烈,如果不能善加引导。在某种条件下,你会爆炸自燃,威力就像数吨炸药,其它不敢说,炸平这个山头一点问题没有!所以说,你千万不敢气沉丹田!”
“还有啊,人死之后,你的魂魄还会变成大力神鬼,祸害一方,非有上仙不能制服。再往后,你就会入幽冥地狱,受风刀雨剑三大劫无量痛苦。到那时候,想变只苍蝇都难!”
岳平阳蹭地一下蹦了起来。我的天,这么说,自己岂不成了恐怖分子,而且还是核动力级的人体炸弹,而且祸害的还是自己的祖国和人民!靠,这辈子做炸弹,N辈子当倒霉蛋,末了连个苍蝇蛋都做不成,这叫什么幸运?
“大师,该怎么办?”岳平阳双腿发软,真想给她跪下,情况比狐女说的严重太多了,超出了承受力。
女巫仰头想了一下,“有个办法。把你送到小日本去!”她这么说完,就笑了,笑声如清水洒地,笑得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哪还有点大师的样子!
岳平阳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放松了下来。他没有觉得她在戏耍自己,而是感觉她在释放自己的压力。
女巫笑毕,瞪着岳平阳问道:“你不生气?害怕了?”
岳平阳摇摇头,也笑道:“我在考虑,是移民到日本、越南还是美国!”
女巫伸出大拇指,“有气派!男子大汉就当是这个样子!祖师们说过,一颗金丹落入肚,命由我立不由天。我来帮你!”
岳平阳刚想问怎么个帮法,女巫淡淡一笑,“小鬼们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