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无用的虚荣和精神的倦怠…呐,人类…你感觉这个世界怎么样?
--序
铅灰色的天空,迷迷茫茫,混混沌沌,天与地在不远处好似相连。在这片压抑氛围的笼罩下世界仿佛失去了斑斓,只剩下单调乏味的灰色…灰色的天,灰色的地,灰色的樱花树,以及树下灰色的人…
树干的阵阵抖动,使得灰色的花瓣如泪如雨,凄凉而忧伤地飘零下来,几瓣樱花掉落在一滩红色,浸染之后只剩猩红…
一位少年跪在樱树下,颤着身子,紧咬着牙齿,双手捶打着树干,脑袋在树上撞…一遍又一遍…世界已经被这扎耳的声音充斥,似乎这种声音一旦停止就只剩下死人般的寂静。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少年前额的黑发,在脸颊上滑过,与泪水交融在一起,然后飘落在泥土之上……
血液已经在地上汇聚成一滩血泊,可少年仍然用额头一次次撞击着树干,他似乎想用疼痛忘记痛苦,可是嵌入骨髓的阵阵痛感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不是活在虚伪的梦境而是现实!
回忆…不堪的回忆像尖刀一样刺进他的头颅…突然,少年停下的撞击,睁大着双眼,黑玉的瞳孔仿佛失去了鲜活。血液仍然飘零着…他用双手用力地撕扯着有些潮湿的头发,把脸埋进泥土之中。
回忆…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心中的黑影露出弯刀似的笑容,不断地低声道:是你!杀了自己的母亲!
一阵寒风袭来,零瓣樱花化作血…
……
真历1840年四月夜,皎洁的月亮挂在夜空之中,柔和的光从天上倾洒,又清又冷,为这看似静谧的大地蒙上一层薄纱。
往常的这个时间,人们应该早已睡下,可是在今夜,惊恐的吼叫声却此起彼伏,这个看似永远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村落正有什么可怖的事情发生。
寒风吹来,在夜空游荡的云朵逐渐遮蔽了皎月,柔和的白光一点一点的消逝,最后整个大地笼罩在绝望的黑暗之中。又一声歇斯底里地呼喊声传来…
“雷尔!醒一醒!”在母亲急促地叫唤下,少年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模模糊糊看到了母亲有些惨白的面颊。
“怎么了,妈妈?”少年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用手乏力地抹了抹眼角坐了起来。
母亲似乎有些颤抖,用手把垂到眼前的长发撩到了耳后,然后向屋门的方向望去。低声道:“雷尔,我们的村落好像被强盗袭击了!”
听到这些,少年不免有些震惊,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开着,不过一瞬后眼神中却滑过一丝猜疑,“怎么可能?“在他的心里这个小村庄再普通不过,即使再没有眼光的盗贼也不会看上这个地方,他的嘴角向上勾出一抹弧度,套上一件纯白的衬衫,下床向屋门走去。
还没迈出步子,一声男人的凄惨吼叫声便传了进来,他怔地停下了脚步,不自觉的看向母亲…而母亲不知道何时拿起了扫帚,紧紧地攥在手中,她的面颊更加惨白了,嘴唇也泛起了白色,但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看起来很镇定,雷尔知道,这是假装的。
母亲把少年拉在身后,自己挡在前面,微微扭过头说道:“雷尔!快把窗户打开,我们必须跑到后山上!”
潘西是母子两人居住的村庄的名字,它坐落于尼亚帝国的西部,由于南部北部西部,三面环山的闭塞特征,经济发展迟缓,这里的人们大多依靠集体种植农作物生存。雷尔家的房子正在整个居住区的最里面,正是这样的地理位置让危机来的有些迟到,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危机不会来临!
一种诡异的脚步声向屋子里的母子逼近,鲜血特有的腥味也愈来愈浓。雷尔有些不知所措,从未有过的恐惧占据心灵,写着懦弱两字的泪水仿佛要从眼眶中挤了出来。
“快呀!”母亲向着身后的雷尔咆哮着。
刚说完,一道黑影破门而入,木质的大门在黑影巨大的冲撞下七零八碎。顿时,屋外的黑暗涌入闪着烛光的屋子,仿佛想要吞噬一切的光明。黑影面貌清晰的呈现在母子的面前,两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时间…似乎停滞了:
这是个极度令人悚然的面孔,充血膨胀的眼珠已经没了瞳孔只剩纯白,粗大的獠牙从黯淡的脸颊生生穿出,垂着黑红的涎水。它的额头上印着一个骷髅头刺青,长削的指甲里还残留着人类的血液与肉末。
怪物仅穿着一条破烂不堪的紧身裤,除了头颅、手掌和后背上的一小块外,其他地方全都嵌满了黑色结晶,在灯火的折射下闪着邪魅的黑光。
虽然他有着和人类相似的面貌,但雷尔发自心底地坚信这不是人类而是个怪物!
汗水密布在母亲苍白的脸上,牙齿不自觉地上下敲打,手中紧握的扫帚也跟着躯体上下颤抖着,她把雷尔牢牢地护在身后,用唯一的武器对持着面前的怪物。一片吓人的寂静,世界似乎只剩下怪物口水滴淌的声音。
母亲微侧着脸颊,轻声说道:“雷尔!快从窗户逃出去!快!”随后,少年竟从母亲的嘴角看到一抹强颜的笑容,“我的孩子!你要好好活下去!你先走,妈妈一会就去找你!”
盘旋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雷尔颤颤微微地挪动着步子,黑眸中布满了红色血丝,惨白的脸上全是绝望。
怪物的鼻子抽动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撕裂的怒吼向雷尔袭来,他僵硬地把脖子扭了过去,正好与那白色的双瞳对视,瞬间身体涌出一阵冰凉。怪物甩着腐烂的舌头,在空出划出一道弧线向他扑了过去。
麻木…少年绝望地闭紧了双眼…
原来,这就是死亡?
一声脆响,是咬断骨头的声音,但雷尔却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他试着张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那血肉模糊的手臂以及母亲强忍着疼痛的笑颜……
“不要怕,妈妈会保护你的…快…快跑!”话音刚落,一只黑晶的手臂穿透了母亲的心房,鲜血溅到少年脸上和衣服上。刹那间,屋子的地面上绽放了朵朵血红玫瑰。
“啊----”少年绝望的哭嚎着,溅到脸上的血珠与泪水一并滑了下来。
“快…快…快跑!母亲倒在黏稠的血泊中,吃力地睁着眼,死死抓住怪物的脚。怪物僵硬地低下头颅,用干瘪而肮脏的眼睛盯着她。手掌抓住了母亲的手腕。猛地一扯…胳膊瞬间与身体分离,飞溅的红色血液染红了视线。
“啊----”歇斯底里地叫喊,少年抱着头,瞪大着双眼。从未有过的的疼痛让母亲近乎丧失意识,她强忍着,吃力地张大着双眼,本能的用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怪物。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嘶吼:“快!雷尔!一定要活下去!”
恐惧!雷尔打开窗户跳了出去,他没有回头,不敢回头,只是紧闭着双眼跑着。母亲凄厉地吼叫声像一把把尖刃从身后袭来插进心脏,他抓着疼痛的胸口,浸湿脸庞的泪水飘洒到了身后。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当张开双目时,只是看到那一棵樱花树在黑暗吞噬的世界里闪着粉白的光芒,几瓣樱花徐徐洒落…
雷尔跪在樱树旁,这才发现颤抖已经停止,泪水也不在流出,只是听见一片吓人的寂静,一种前所未有的憎恨氛围包围住他…
绝望孕育出的黑暗占据了灵魂,心中的黑影似乎就具现在他的身旁,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邪魅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耳旁低诉着:你!是你!杀了自己的母亲!
“不是!”雷尔露出恶魔般狰狞的面孔,把额头重重地砸在樱树干上,“我怎么可能会杀了我最挚爱的妈妈!怎么可能!我才不是那种东西!”红色的血液从额头上滑落下来,顺着树干流淌在土地上渗到木根的深处,泥土的芬芳逐渐被血腥覆盖。
黑影的嘴角浮现出弯刀似的笑容,鬼魅的取笑声在空中一遍又一遍的徘徊:“哈哈哈!你个只会逃命的懦夫!是你!杀了母亲!”
之前的一幕幕涌入雷尔的脑海,“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他一遍遍的撞着树干。
黑影裹在雷尔的身上,用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庞。
…
雷尔终于屈服了,把脸埋在了黑红的土地,自责、恼怒、无力一并地糅杂在他零碎的心中,抽泣着,“是我害了妈妈,是我的懦弱!一切都是我的错!”
漫长而又短暂的夜晚过去了,以往曙光揭去夜幕轻纱的景象在今天却没有重现,一切都是灰蒙蒙的,灰色的天,灰色的地,灰色的世界…
雷尔还在樱花树下坐着,然后摇摆着站了起来,轻轻拂去了头顶上的花瓣,一夜非人的折磨让这个十六岁少年的脸显得有些苍老,冰冷的眼神像尖刃一样在空气中闪着寒光,与他花季的年龄显得格格不入…
他捡起泥土上剥落的尖锐树皮,猛地刺进了右脸中向嘴边缓缓划了下去,剧烈地疼痛让他有些颤抖,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要让自己记住这份懦弱!这份疼痛!这份怨恨!他已经失去了一切,所以再无牵挂!
顺着树皮滴下的鲜血见证了这份重生!雷尔转身,向着刚才的地狱走去…
死亡?
呵呵,这一切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狱,没有谁能挣脱这完美的桎梏,除了走下去,别无选择。雷尔决定要走下去,死亡只是一个轮回,既然天堂已经抛弃了自己,那就把灵魂献给地狱!
“我要回去!把那个怪物驱逐出去!”雷尔告诉自己。
…
生命…幼稚的生命在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中扭曲、变形,而在这种过程中,却滋生着一种阴暗的力量…十六岁的少年--雷尔,正被黑暗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