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宫的路上，雪渐渐小了，他本来是用幻术替她挡去风雪，然而，她却逃离他的幻术之外，她只是想要好好感受一下，冰雪国的寒冷。或者说，感受一下自己真实的存在。

此刻，她全身上下，除了那头乌黑的长发之外，所有的地方都在彰显着她的苍老。

他就这样看着风雪打在她的身上，便也摒弃了幻术，同她一起走在风雪中。

任凭风雪刮过耳畔，原来这样的感觉最为真实。

他们一起走到王宫正门，那里似乎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莫寻怔怔地看着等在那里的女子，一袭夺目的红衣，一头银白发丝透着微弱的红光，白皙的面庞，精致的五官，她站在大雪中，很是娉婷的身姿彰显她的绝世，宛若尘世之外的精灵。

萧逸然顺势拉住莫寻的手，手心里有细密的汗珠。

此时，莫寻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轻笑道：“因为我的灵力已经散尽，所以为了冰雪国的子民，王只能娶我的姐姐为后，莫寻对此很是理解。”布满皱纹的脸笑起来是淡淡的，淡淡的绝望，淡淡的悲伤流转，却撕碎了男子的心。说完，将手从他的手心抽出，道：“我已经老了，你且前去，姐姐还在等着你呢。”难怪，他要把自己藏起来，原来是这样……其实真的不必如此，他只要告诉她真相，那么一切都可以好好说的啊，何必呢？

何必让她忍受这么多年的孤苦。

正说间，红衣女子已经走了过来，弯腰行礼道：“王。”

萧逸然蹙着眉，冷然道：“王后来这里做什么？”

“我听闻王出了王宫，心里很是放心不下，所以便在这里等着了。”莫凉说着，低下头去，她清脆的声音在这个极寒之地，穿透着人心，带来暖暖的感觉，但是这暖只是相对于其他人而已，并不代表莫寻和萧逸然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这是我作为冰雪国王后应该做的事情，王不必认为我辛苦了。”

莫寻抬眸，冷眼看她，这个姐姐，她以前竟然没有发现，竟是这么会说话呢。

“好了，都进宫去吧。”萧逸然率先走在前面，显得心烦意乱。风雪刮起他的如墨发丝，在他身后起舞。

莫寻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却停在原处，不走。

“老婆婆，您是跟着王一起出去的么？……为何还不进去呢？”莫凉停在莫寻面前，径直问道，话语轻柔。

老婆婆？莫寻稍微一个岔神，是啊，自己现在拥有的是苍老的容颜，与眼前的女子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后……你……想嫁给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莫寻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只是想知道这个姐姐，她当真是很想嫁给王吗？这样的想法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一直觉得这个姐姐……一直都是与世无争的啊，为何自己消失之后，她便取而代之？

她想过一万种可能，却是没有想到姐姐会将她取而代之。

“婆婆怎么就断定是我想成为王后呢？这个中原由若是说了出来，婆婆怕是也不会明白的吧？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这世间之事岂是我一人就可决定的？”果然莫凉看着她的神情多了一丝探究之意，就连说话的方式也是莫寻不曾见过的。

父亲的决定果然没错呢，莫凉堪称大家风范，有母仪天下的淡定与从容。难怪，父亲要将自己废弃的时候，一点吝惜之情都没有，原来早就找好了更加合适的人选。

而自己也许太过骄傲与轻狂。

想到那场蚀骨痛心的往事，她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此时，萧逸然已经反身走到了她两的面前，沉声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她看着他的如霜面庞，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一直以为他是温暖的，没有想到他竟也有如此冰冷的一面。伴君如伴虎，她终于相信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