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探头一瞧,笑道:“咦?你怎么在厨房,胖姨呢?”
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默神色一凛,沉声道:“你找胖姨有事?”
“嗯——”她东张西望,忽地眼放精采,“呀,有栗子鸡!”
她雀跃地奔至长桌前,伸出五爪下去,蓦地,手腕被人握住,再不能抓下去。她奇怪地回头看他。
他左手握住她的右手腕慢慢移转,从他胸前划过去,就势把她整个人翻转过来,面对着他。
“你属猴的啊,这么急。” 李默道。
白梓舔了舔嘴唇,咽了一下口水。
“栗子鸡,我喜欢吃的嘛。”她轻声嗫嚅。
“可是,你还没问过我这个主人,同不同意你吃?”李默深沉地盯着她。
他的双手轻轻地撑住桌缘,将白梓牢牢地圈在双臂里,他的胸膛前。
“你……你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李默没有回答,但仍盯着她,眼睛愈发深邃黑亮。
“我还以为是特地为我做的呢……”白梓嗫嚅着。她忽地轻轻一笑,撒娇地,“那么,少主人,我可不可以吃呢?”
“不可以。”他沉声道。
“为什么?”
“我刚看到一只老鼠爬过去了。”
“啊?”白梓吃惊地张了张嘴,有点惋惜。
李默微微一笑,蓦地,他向她倾压下去。她下意识向后一仰,后背紧紧抵在桌沿上。
“你想干什么?”她紧张起来,小脸微红。
李默再一次向她倾压过去,她慌得向后再仰下去,更低了一步。
李默的脸埋进她的脖颈处,并未碰到她的半寸肌肤,但他微热的气息触碰着她柔嫩白皙修长的脖颈,令她心神震颤。
他只是轻嗅了一下,喃喃道:“好香啊。”
白梓吓得紧闭了双眼,侧过脸去。听闻他低声言语,才睁开双眼。见他已稍稍拉回身体,她也跟随着抬了抬身子。
她羞红了脸,局促地道:“什,什么嘛?”
“你沐浴过?”他笑着柔声道。
白梓窘极了。
“那,那又怎样。我淋湿了,总得换身干爽的衣服吧。”
他的目光向她上下一扫,她穿了身浅紫色绡绣海棠轻罗纱裙,外加羞红的粉脸,显得格外娇艳可人。
他笑笑:“你这样,还怎么下厨啊?”
她感到奇怪:“我没要下厨啊。”
“小姐,你不是请客吗?”
“是啊。”
“厨房现有的菜都被老鼠爬过,不能吃了。那么,你请我吃什么?”
“我没说请你吃菜啊。”白梓趁他错愕之时,推开他,一面快步朝门外走。
“我请你是喝酒的。”她一面走一面说,头也不回。
“没有下酒菜,怎么喝啊。干喝啊?”他在身后喊道。一面也追了出去。
当然不是干喝。既然她说过请吃酒,下酒物自然也要预备。
“烧鸡一只,怎么样?够喝一壶的吧?”
他二人在厅堂餐桌上对坐着。桌上一坛酒,一只烧鸡,二只碗。
李默瞟她一眼。暗笑道:这丫头,是想灌醉我。哼!
一面伸头闻了闻,“嗯,挺香啊。”
白梓得意地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你做的啊?”
“嗯。”白梓傲骄的,抬了抬下巴。
李默赞赏地点点头。想不到这笨拙的丫头,很有厨艺天赋。
“要不是为了做这只烧鸡,我能捱到这个时辰吗?”
“有道理。”
“来,喝酒。这是上好的‘竹叶青’。”
白梓起身拎起坛子,向碗里倒酒。他给李默倒了满满一碗,给自己就滴了碗底那么一点点。
“喂,为什么你就碗底一点,我却是满满一碗呐。”李默叫将起来。
“我是女的嘛。男女力量本来就悬殊。”白梓调皮一笑,“难不成你想跟我一样?”
“切!”李默不屑一顾。
“这不公平。”他抗议。
“有什么不公平的啊。”她耍赖。“我请客,我说了算。”
李默无语。
“好。”他轻快地应了一声。
“李默,我敬你。”白梓郑重地举起碗,笑着说,“之前都是我的不是,请你原谅。”说着一饮而尽。
李默也豪爽地将满满一碗酒咕噜咕噜牛饮下肚。
“你没有错。”他实话实说,眼神中突现黯然,“原本的看法已然固化……。何需你来替我担罪。”
白梓站起身,走过去,一面倒酒一面道:“可是,我说是你教唆的呀。”
李默一听,歪着头,讶然道:“是啊,你为什么这样说?”
白梓讪讪地笑笑:“我这不是怕爷爷怪罪,赶我出府嘛。”
“嗬!”李默无奈地摇摇头。
白梓原本是坐在李默对面的,但为了方便灌他酒,她从对过不知不觉就坐在了他侧旁。
就算如此悬殊,白梓还是喝不过他。几轮下去,李默是面不红,心不跳,像是滴酒未沾。白梓却已殷红了小脸晕陶陶开始说醉话了。
“李默,你个大笨蛋,我请你喝酒,其实是想偷你的任命文书。”白梓醉眼朦胧,笑眯眯地瞅着他。酒精催发她的神经活跃,也愈发的兴奋。
“哦?是吗。”李默道。毫无惊色。
“我把你灌醉后,偷你的腰牌,去刑部拿文书,然后,然后走人,大功告成。嘻嘻……”
这白梓,真是醉胆滔天,尽数把阴谋告诉。李默不觉好笑,喝了一口酒,阴阴地道:“你真的很想要我的腰牌啊?”
“嗯。颜榉说这样最容易。”她眯萋着双眼,道。
“嗬,死颜榉,就知道你小子暗中使坏。”李默愤愤地说。但他并不真的生气,反而轻轻一笑。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阳纹雕缕的黑色腰牌,给她:“呶,刑部通行腰牌,给你。”
“给我了?”白梓拿在手中,揉捏着。
“嗯。”李默柔情地点点头。
“哈哈,太好了。”
白梓非常开心,仰着小脸,醉说:“请问,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李默看着她,笑道:“你想怎么感谢都行。”
“大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喽。”白梓笑了笑,欠起身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李默讶然。怔了一刻,他笑了。
白梓醉梦成真,对着腰牌嘻嘻地笑起来。她一面起身,一面踉跄着往屋内走,一面口中念念有词:“去刑部,去刑部……”
李默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扶住她,一面向后拨转她,在她耳畔柔声道:“门口在那边。”
“哦。”白梓哼哼着走起来。
她踉踉跄跄走了一路,他也就在她身后脚步沉稳的缓缓地跟她一路。这白梓醉成这样,还能找到刑部的大门,真是神了。
刑部大门敞开着,有两名士兵站在门的两侧守卫。
刑部规定,亥时关门。亥时之前,酉时之后,都由本部的司门令史排班值守。
这晚,原是蔡司门值班,因他家中老母突发疾病,不能兼顾。刑部尚书肖延奎便派了李默去值守戌时。那么多司门不指派,偏巧要他一个侍郎去值班,而且还指定了是戌时。这其中定有隐情。
此刻,即将进入戌时。他李默也来值班了。
白梓歪歪扭扭地晃到了刑部门口,门卫不让进。白梓笑着拿出了腰牌。门卫辨别了一下腰牌,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李默。李默向他点点头,示意放她进去。
白梓不知道李默的办公厅在哪儿。李默便扶着她,非常有耐心地指引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他的办公桌。
李默把她扶到他的座椅上。
“坐好了。”他柔声交待。
他放开手,但并没有把手彻底拿开,而是等了一会,见她不再左摇右摆时,才腾开手去拉办公桌的小抽屉。一个黄皮信函,中书朱色楷体“公函”二字。
白梓拿着任命文书醉笑道:“我拿到了。”
“嗯,你拿到了。”他靠着桌沿坐着。
“哈哈,你输了。说好的,你要收我当捕快的哦。”
“好。”李默满含柔情。“我答应你,让你跟在我身边。”
这时,办公桌上的烛灯忽然摆动了一下,李默敏锐地捕捉到。他向白梓小声地道:“在这里等我。”
说着,他一个旋身,冲出了门外。脚步轻盈矫健。
他站在门口。晚风轻悠,长衫飘曳。
几缕浮云,飘至月亮身畔,淡淡的疏影想盖住月亮的光芒,却抵不过月华的焕发,终是悄悄地又飘离了。
朦胧的月色下,李默凝神静听。
忽地,一个黑影飞了出来。
李默神色一凛,挥手一挡,袭来的黑影受力向后一弹,弹开数十丈,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李默猛地顿地一跃,凌空追了过去。
他决定这一次绝不放过他。刚才在他府上投毒,现在又来他刑部捣乱。真是猖狂!
李默与黑衣人交手的时候,发觉此人轻功卓绝,身手不凡。
但,还不是他的对手。
只见此人忽地上窜,忽地下跳,忽地旋转翻腾,忽地跃上了房顶……,灵活机巧,极大施展轻功之能事。
李默毫不松懈,紧追不舍。
一阵穷追猛打后,黑衣人猛地回转头迎战。
一只重拳忽地挥过来,只感那拳风飕飕。李默挥手一劈,斩在黑衣人手腕上,卸掉他半成功力。
那黑衣人向他一看,蒙着面的脸上,眼光惊讶一闪。是没想到没有毒死他吧。李默不屑地扯了一下嘴角。
就在这时,李默察觉到黑衣人手中握着一样东西。他神色一紧,陡地发难。只见他手腕一抖,那使出来的力就过到了那黑衣人的手中,迫使他张开了手,东西坠落。李默伸手一接,东西便落入他的手中。
黑衣人受惊,奋力一推,掌风扑面,人跟着向后一弹,同时飞出几把暗镖向李默袭了过去。
李默一个仰身翻腾,暗镖便擦着他的腹部飞了过去。李默并没有就此停歇,而是就势几个翻腾,跃到黑衣人面前,伸手就是一掌。打得那黑衣人闷声叫了一声,腾腾地向后旋去。
他二人正斗得欢,白梓摇晃着走出来,望着夜空,迷迷糊糊地道:“嗯——怎么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