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她哭什么啊!该哭的人是他才对吧?单倾恒看向跑远的背影,她哭就能说明错的是他而不是她了吗?
难道没有人教过她炫耀也应该有个限度吗?难道没有人告诉过她当面羞辱别人是一件很没有礼貌很惹人讨厌的事情吗?
该死的到底在哭什么啊!单倾恒咬唇,咒骂了一句追了上去。要是让季明天知道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她的话,一定又有话讲了吧。
端木汐一路奔跑,泪水还在拼命地流下,心情差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欺负她。
最讨厌的不是韩珂洋在听说她喜欢梁亮亮之后不仅没有替她保密,还要向全世界宣布这件事有多愚蠢;也不是梁亮亮在听说之后不仅没有接受或拒绝,还要接受韩珂洋的表白跟她在大家面前卿卿我我,向全世界展示她端木汐就是全世界最大最无敌的白痴;
也不是梁亮亮不屑一顾,韩珂洋冷嘲热讽,在一段浓情蜜意之后各自一拍两散!
而是——而是刚才某个人说自己不应该快乐。说她永远都应该被人欺负被人嘲笑被人利用!
是啊是啊,她是不懂,什么都不懂。所以被人耍着玩,以前是现在还是!一直都是永远都是!她就是以别人的痛苦为快乐的源泉可以的吧!
端木汐蜷缩在河滨公园的角落,绿色的草坪似乎还透着阴沉的凉意。哭花了的妆让她看起来狼狈的像一只小猫,抱紧自己的身体还是感觉很冷,想起单倾恒刚才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把扯下来丢进旁边的湖水里。
去tnnd单倾恒!
几十米开外。
看见她在河边停下,单倾恒下意识地迈了迈脚步,想起她刚才那样‘侮辱’自己,却又像是被什么绊住了似的,握了握拳,终究说服不了自己向前。
身为堂堂世界八大家族贵少爷的恒王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没脾气?
在心底狠狠鄙视了自己一顿之后——
算了,也不是不知道她本来就是这种口无遮拦的丫头。只要她道歉一句,他就不跟她计较。
然而——
一秒、两秒……
等待着她良心发现过来跟自己道歉的单倾恒,只等到她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衣服丢进水里。
一股恼意徒然而生,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躁动。狠狠咬了咬唇,本想掉头就走,但是看到她还在不停擦拭泪水,吸了一口气,终究没有离开。
海岸边的少女宛若躲在无人角落疗伤的小兽,如婴儿般蜷缩着身体,让人忍不住心乱如麻。
二十分钟过去了。
她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委屈又不想爆发似的呜咽着。
单倾恒没有想到端木汐会哭那么久,风吹得有点凉,雨开始慢慢掉落下来。怕她淋湿,最后肯定还是他收拾残局,想想她哭了那么久,自己的气也应该消了。于是慢慢走向她,吸了一口气,声音温柔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哭够了吗?下雨了。”
笨蛋单倾恒,你是被人骂耶,怎么跟骂了人似的这么没气场!他在心里暗骂自己。
听到他的声音,端木汐没有理他,只是兀自将身体移到另一边背对他。
他好脾气地绕到她的面前,“我不该说你永远都应该不快乐,我收回好不好?”
端木汐咬唇,感觉泪水又要掉下来。
也不知怎么突然变成自己道歉了,他又冷了冷语气,继续道:“你说我的那些话,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端木汐听他这样说,没好气地说道:“那你又不糟糕又不丑又不笨又不没用,就不能当我在说反话吗?”自己非要戴那些帽子,还要怪她!
“我错了好不好?我自己非要承认这些可以了吧?感冒很难受的。”
如果有人将这段录下来,三十秒钟之后的单倾恒一定会板着脸问:tnnd这人是谁啊,怎么跟我长得这么像,跟这种没气场的人长得像简直太丢人了!
端木汐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单倾恒狼狈地擦拭着雨水,一脸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向她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仿佛所有不愉快都烟消云散,她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他的手心,温暖的触感缓缓蔓延开来,他小心地将她拉起来。
“背我。”她嘟了嘟嘴巴,声音依稀有点沙哑。
“上来吧。”他微微蹲下身去。那一刻,无比温柔优雅的少年竟忘记了自己才是应该生气的人,只记得她的笑容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因为会哭的端木汐,不是他认识的习惯的闯祸女巫。
端木汐灵巧地跳上单倾恒的后背,将湿漉漉的双手锁在他宽阔温暖的肩上,温热的呼吸在冰冷的雨水中弥漫,他的心跳声音好像歌谣,叮咚叮咚很好听。
“刚才对不起。”无比简短的五个字,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闯祸了之后都还要紧张。端木汐说完顿觉脸颊烧红,从来都没有主动承认过错误,反正他看不见的话,应该不会太丢脸吧。
单倾恒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向自己道歉,微怔之后笑笑道:“忘了吧。”
他早该知道她的口无遮拦。
其实,道歉也没有那么难呢?
不知是不是因由气氛太过微妙,她竟忍不住说起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
“那个女生——本来是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告诉她喜欢上我们班的一个男生,她就想尽办法去追他,追到以后还要嘲笑我……跟那个男生一起笑我……说我是白痴。”端木汐咬住嘴唇,仿佛心底有一抹旧伤被肆无忌惮的挑开,已经不太痛了,但却依旧很痒很痒。
的确够有白痴了的吧,将她当成好朋友,她却当她是笑话。
韩珂洋明明根本跟梁亮亮交往只为了证明自己比她好。
为什么非要跟她比不可呢?她根本不想跟任何人争什么,真的有必要用那种方式证明自己比她有魅力,她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很强大,也从来都不这样觉得啊!
从来都只不过是爱闯祸,长不大,任性又嚣张的小丫头而已不是吗?
仿佛有绵长忧伤的记忆被挑起,单倾恒感觉自己的心口突然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呼吸,有那么一点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