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躺在柔软的粉色纱帐内,身上还搭着一条粉色的纱被。
“这是哪里?”小乞丐猛的坐了起来,问道。
云汐听到声响后,便从外厅走了进来,温柔的笑道:“你醒了?”
小乞丐黑亮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云汐一翻,便猛得翻身下床,跪在地上,说道:“多谢小姐昨日救命之恩。”
这下轮到云汐无语了,看来自己女扮男装的功夫真是差及了,怎么谁都能看得出来啊。
“快起来,你身上还有伤,最好好好休息一下。”云汐扶起小乞丐,说道。
小乞丐站起身子,说道:“我现在必须回去,他们还在破庙等我呢。”
云汐疑惑道:“谁在等你?”
小乞丐回答道:“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靠乞讨生活。”
云汐闻言,心中微微一痛。她并不是一个烂好人,不但不是一个烂好人,还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有这样的心态,也不能怪她,因为她在原来的那个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周边的环境也造就她的这种心太态。之所以她这次会救回小乞丐,主要还是赖秋的那句“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点起了她心底愤怒的火焰。
这句话云汐小的时候听了太多太多,那是她心底永远都没有办法抹去的伤痛。
所以,因为这一份相似的遭遇,云汐出手救了小乞丐,因为他们一样,都是没娘的孩子。如今听小乞丐这么一说,还有一些没娘的孩子住在破庙里,她的心就很疼很疼。
云汐轻声说道:“你叫什么,多大了,破庙中还有多少像你这样的孩子?”
小乞丐回答道:“我叫黑娃,十三了,和我在一起的,还有十几个小乞丐。”
云汐叹一口气,说道:“我叫云汐,不过他们都叫我青岚,你叫我云汐姐姐也好,叫我青岚姐姐也好,我想去看看他们,你能带我过去吗?”
黑娃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云汐便招呼影和向问天一同前往。
马车很快便来到了黑娃所说的破庙前,云汐跳下马车,入眼的便是这座近乎破败的小庙,破庙的大门早已腐朽烂掉,庙宇的屋顶也有几个很明显的漏洞,庙堂内只供着一座泥胎,也不知是不是供奉了太久岁月的缘故,它的脸根本就看不清楚,也没人知道那究竟是哪一个神仙。破庙的地上,只堆着几堆有些发霉的干草,上面横七竖八的或躺着,或坐着十几个孩子,见到黑娃回来了,便都凑了过来,可是一看到黑娃身后的云汐,影和向问天后,却都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黑娃对着那群孩子摊摊手,解释道:“大家不要害怕,他们都是好人,这位云汐姐姐是来帮我们的。”
云汐?影又不自觉的看了云汐一眼,他当然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便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叫云汐的,难道,这才是她真实的名字吗?
而一旁的向问天却没有因为这个名字而表现出丝毫的惊诧,因为名字在他的看来,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云汐上前一步,拉住一个女孩子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女孩子一身破旧的衣衫沾满着霉味儿,而且满脸都是脏兮兮的黑泥,根本就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只不过,那双眸子却是不同寻常的沉着冷静。
云汐有些哽咽的问道:“你叫什么,从哪里来的?”
女孩子回答道:“我叫土妞儿,是从盐城来的。”
盐城?云汐只一瞬间便想起来了,那是大棠国的西关,是北魏和大棠国的战场。
云汐捏了捏土妞儿的胳膊,细得仿佛轻轻一折便会断了一般,云汐抹着眼泪儿回身从马车中拿出两包菊花糕来,捡了两块塞到土妞儿的手中,剩下的则都交给了黑娃,让他分给大家吃。
看着这群孩子凄惨的样子,云汐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便又落了下来。
云汐忍不住的问道:“向问天,政府难道也不管这些难民吗?他们可还都是孩子,都还没有劳动能力。”
向问天看了一眼云汐,说道:“你是说的衙门吧?”
云汐点点头。
一旁的影回答道:“京都城乃是大棠的国都,国都之内,又怎么会有收容难民的地方呢。”
云汐激动道:“国都怎么了?国都就很了不起吗?连自己的子民都没有办法护佑,这大棠的国君可真够无……”
向问天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分了,忙上前捂住云汐的嘴,低声嘱咐道:“这种话你最好是烂在肚子里,就算你不怕死,难道也不怕会牵连到文姨吗?”
云汐打开向问天的手,苦笑了一下,是啊,这是古代,古代的人们是没有一点点的言论自由的,就算是如此潇洒放荡的怪医向问天,在这个问题上,也很是检点的。
影淡淡的说道:“像这种样的难民,每一个国家都会有。而且现在正值是乱世,就算是国家想管,怕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向问天神色严肃的说道:“影侍卫说的话一点也不假,这些国家因为连年征战,就会造成国库亏空,而每年因为战乱而造成的难民又是数以万计,所以就算是衙门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啊。”
云汐又扭头看了看那些孩子们,只是每人从黑娃的手中拿了一块儿菊花糕,下剩的黑娃仍旧是包好,小心翼翼的拎在手里。而那些拿着菊花糕的孩子们,默默的坐在一边,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舔着手里的食物,都舍不得一口吞下去。
云汐突然就想到自己还没有被孤儿院收养的时候,晚上就住在地下通道或者是桥洞子里,几天几夜没有吃饭,好不容易得了半块儿馒头,自己也像他们一样,双手捧着那馒头,一点一点的拧着吃,只是半块儿馒头,自己却吃了三天……
“黑娃,把那些糕点都拿出来分给大家,以后我不会让你们挨饿的。”云汐长吁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她很是郑重的说道:“我虽然并没有很多钱,也不能给你们好的生活,我只能保证你们不挨饿,不受冻,保证让你们健康的长大,直到可以独立生活。你们可都愿意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