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阳真人眉头紧锁，道：“琼华师妹果真教导有方，你这小徒年纪轻轻，修为竟丝毫不逊我那劣徒。”

琼华元君道：“师兄缪赞，修为高低均要看自身悟性，师者也只能从旁督促。妍儿虽然天资聪颖，可惜性子太过好强，于修行而言，实为不利！”

“师妹实在是多虑了，好强也未必是坏事。”古阳真人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擂台。

这场试炼从开头到现在，两人交战了有百来回合，高下尚未分辨，真气俱是大损。梦妍容色苍白，遂暗自运转真元，平息脉络。

玄默的嘴角都已流出鲜血，心里的矛盾正交缠在一起。天意弄人，是什么让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是恩师的苦苦期盼，另一方是魂牵梦绕的人儿，现在的他正被这两者压得透不过气来。

风，忽然停了，凝固在半空中！

天，忽然静了，止在了这一刻！

梦妍淡淡地看着对面的玄默，似下定什么痛苦的决心一般，不禁沉重地叹息一声。然后，她脚踏天罡步法，高举宝剑，抬首望天，口中铿锵有力地吟诵道：“九天神威，太玄为引。以汝之力，入吾之魂。”每吟诵一句，这女子的脸上就少一分血色。

天空，气象万千，风云涌动，化为一道巨大漩涡。彷佛那女子素手挥动之间，可令天旋地转，竟有几分无可阻挡之威。

琼华元君观之色变，《九天玄元诀》乃太虚四式剑诀之一，威力太过霸道，极易反噬施法者，她曾多次告诫门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轻易使用。古阳真人此刻再难坐得住，陡然起身，死死盯着擂台。他内心深处，也在为这个爱徒默默祈祷。

那男子抬起颤抖的手，擦拭嘴角的鲜血，将昆吾剑横在身前，凝聚真气于丹田，口中亦跟着吟诵咒语。

无数光芒向崆峒汇聚，灵气万丈，吸收到昆吾剑上。寂静的天地狂风呼啸，乌云翻涌，雷声阵阵。云层，电光闪闪，天地之间一片肃杀的气势，席卷而至。

“犴嗷！”

亘古的龙吟之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崆峒山上狂风大作，整个擂台随之颤动。苍穹之中，一条黑色巨龙缓缓映现于世人的眼前，盘旋飞舞，遨游云天，最后缠绕在玄默的周围。煌煌浩渺之威，惊叹众生。

“这，这是幻龙咒！”凌云子不可思议地呢喃自语。清虚和玄秋尘闻言，皆惊骇莫名。他们虽得道多年，可对《幻龙咒》也只是略有耳闻。《幻龙咒》乃太虚绝技《六龙噬天》残篇，可惜那《六龙噬天》已遭广成子封禁，后世弟子无缘得见，不过这《幻龙咒》倒是流传了下来。

《幻龙咒》对战《九天玄元诀》，这恐怕将是太虚宫最为辉煌的一场比试。所有围观的人，皆为这场大战又惊又叹。

梦妍隐隐望见，对面那张坚定而憔悴的脸，只可惜到了这一步，已再无退路。她没有一丝表情，而下手之间，更无丝毫留情。

凝霜化作开天巨剑，轰然斩下。那女子头顶的黑暗漩涡，仿佛九天神魔张开的恐怖大口，朝对面的巨龙扑来。

如果，就这样败给她是不是也很好？

玄默在这生与死的瞬间，眼中又看到了轩辕台上，那个惆怅的身影。他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是那样地悲凉。

突然，昆吾剑上的光芒，竟也黯淡了几分。黑色巨龙也僵在了半空，不再有任何的动静。

“三师兄，大师兄怎么不打了？”皓冉眼见台上的玄默没了动静，忧心如焚，忍不住大声喊叫。这少年即使小小年纪，也知晓此次试炼对膳宗的重要。

“你别问，我不知道。”珩辉心乱如麻，盯着擂台连连摇头，脸上的焦急之色越发沉重。

这一刻，不只他们两人，几乎所有的膳宗弟子，因大师兄的反常而感到疑惑和担忧。

轰隆！

黑色巨龙在最后的那一刻，挡在了这男子的身前，迎上冲来的强大力量，一股气流四处扩散。巨大灵力反挫，梦妍被反震上天，只是看她的身形，在风中戛然而止，秀发随风飘动，抚过白皙脸畔，真乃玉容颜色，那绝世的风姿，如九天仙子，高不可攀。

场下，有人叹息，有人震撼，所有的目光同时盯着台上的玄默。

他凝聚最后仅存的力量，缓缓朝着台下走去，每一步都带着一分哀愁一分心痛，直到最后坚持不住，骤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