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姜长林组的人还在跟老郭他们交接班中,大于就进来挨个监室发工具了,看来今天的活不少。
今天的刚子一扫往日的沉闷,与监室里的人开始正常交流。
这个外表成熟英俊的男人,刚被抓进来那会总给人带来一种可怕的压抑感。
看着这会儿正谈笑自如的刚子,大伙在心里琢磨着,看来这人适应能力挺强,这才几天的工夫就已经一扫往日的沉闷。
不再害怕刚子的众人,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都好奇地打听起刚子的案情。
由于刚子属于重刑犯,所有的生产工具他是接触不到的,他只是帮忙给其他人打打下手。
接过已经缝好的盒子放到地面上码好,刚子拣一些自认比较平淡无奇的杀人经过讲给号里的人听,听的一众人胆寒不已,都用惧怕而又崇拜的眼神看着刚子。
这时不知道号里谁说了句:“快来看,女号那个最美的美人又要去提审了。”
观赏美女的热情自然要盖过听故事,众人都不约而同地聚拢到窗口抻着头往外看。
“这妞儿长得真好看,也不知道将来能判个什么结果,刑期长的话,出去可就不够看喽!”
正在这时,秦良玉往这间男监室里疑惑地看了一眼,惹得一众男号春心乱撞。
“喂,我说,她刚才看了哥们我一眼!哈哈!”
“啪”,拍后脑勺的声音,紧跟着另一个人道:“去死吧你!明明看的是哥哥我!”
众人闹哄哄地争论不休,一直到秦良玉的身影从窗玻璃那看不到了,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窗口,重新返回各自的位置开始干活。
与刚子紧挨着铺位的小盗窃犯这时满哪扒拉着找自己缝包装盒用的针。
“你们谁看见我的针了?妈的,看个美女的工夫怎么就不见了呢?”
而坐在他旁边的刚子,正倚着自己的铺盖一动不动,也不言语……
前来带秦良玉出去提审的是姜长林班的魏远。
秦良玉从女号监室里走出来,刚准备往走廊外走,突然听到旁边男号里有个婉转凄凉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让人听了万分悲切。
是谁?秦良玉纳闷地扫了眼旁边的男号监室窗口,除了脚镣男不在,其他人都在用兴奋和意淫的眼神紧盯着自己,她疑惑地转身向外走去。
今天来提审的依旧是马依风和梁子。
一进提审室,还不待马依风开口,秦良玉便赶忙上前道:“马依风,昨日有一事因仓促间忘记告诉你。”
自“秦明月”复活后,本就对她有着一种莫名情愫的马依风,因为她在案情上的配合,便愈发对她好感起来。
看着有些急切的秦良玉,马依风站起身,从提审桌后走出,虚扶了下她的手臂,引她走向对面的铁椅子里坐下。
“别急,坐下来慢慢讲。”
“在关押我的监室旁的一间男监室里,有一个戴着脚镣的男犯,他与李强和秦明月相识,我认为他定然与秦明月的案子有着某种关联。”
秦良玉在来提审室路上时的那种不好的预感,并未因此刻坐下而得到丝毫缓解。
她眼神中满含急切,仰视着站在自己身旁,身高超过1.80米的马依风,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得到让自己定心的说法。
马依风从来没有进过看守所关押犯人的地方,他根本就搞不明白秦良玉嘴里所说的旁边监室指的是哪间,更不知道这脚镣男指的是谁。
他疑惑地看着秦良玉问:“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吗?”
秦良玉摇了摇头,后悔昨天返回的时候没有向闵卫问清这人的名号,而女号里一众女人都管那人叫脚镣男。
突然想起昨天闵卫跟她说的话,说那脚镣男是杀人进来的。
“我只知道他是个杀人犯,昨天我提审完回监室的路上还与他碰过面,他也是被带出来提审。”
梁子这时在旁边提醒道:“马队,她说那男的昨天也提审了,不会是那个涉嫌杀人的于明刚吧?昨天秦明月走后,咱们不是接着就提审了他吗?”
马依风点点头,对秦良玉问道:“你说的那个男犯,是不是刚被抓进去没几天的时间?”
秦良玉想了想道:“对,四日前的一个午夜才被带到这里来的,来的时候穿着一身藏蓝色西服。”
马依风肯定了答案后道:“那人叫于明刚,是涉嫌杀人被抓的。你说你与他……秦明月与他认识,能想起来是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吗?”
秦良玉无奈道:“我只知道他认得秦明月和李强,但秦明月的记忆里却没有他。”
“嗯,你回去后再好好回忆下,说不定能想起来点与他有关的事情。这事不急,反正他的案子一时半会也完不了活。”
说着话,马依风重新转回提审桌后坐下,准备继续昨天与秦良玉未完的话题。
“但我昨日观此人面相,其命不久矣!今日从监室里走出,我仿似听到他在监室里发出哀叹声。”
秦良玉想起那个声音就有种悲凉在胸口涌动,那种熟悉的生死诀别的哀叹,不久前的她曾亲身体验过。
梁子听到这话,撇撇嘴,不屑道:“你还会看相啊,真没看出来,挺能的啊你!”
梁子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传来杂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同时听到樊医生和老潘说话的声音。
老潘在大声地呵斥着谁:“怎么搞的?不是说了不让重刑犯碰工具的吗?!”
梁子得到马依风的眼神暗示,走到门口拦住一个看守所的干警问:“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里面出什么事了吗?”
那干警见其他人都已奔到了大门处,甩眼见坐在提审室里的马依风,知道这是刑警队的队长。便低声对梁子道:“好像说是一个重刑犯自杀了。这不,大所长和樊医生都赶进去看了,我也是好奇跟着瞎凑热闹的。”
秦良玉轻叹了口气,失望地摇了摇头,自语道:“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听完那干警的话,马依风狠拍了下桌子,低咒了声,“妈的,一群废物!”
此刻他大约也猜到了死者是谁,气愤和震惊使他那两条剑眉越簇越紧。
让他气愤的是,看守所这群草包居然没有看好这重刑犯,更气愤这刚子至死都没有吐露一点对侦查有帮助的案情。
让他震惊的是,秦良玉身上的变化实在太出人意料,不仅开始配合自己破案,居然还能“未卜先知”,难道这会是真的?
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怀疑地看向对面的秦良玉,她这边刚开始吐露案情,那边的重刑犯便自杀了,难道这会是巧合?
刚子的死让秦良玉有些惋惜和自责,如果昨天自己能够及时将秦明月和刚子相识的事讲给马依风听的话,或许刚子未必会死;如果在看出刚子有将死之相时让王伟盯着些的话,或许能够及时阻止这悲剧的发生。所以她此刻并未留意到马依风看自己的眼神中明显带有猜疑。
“立即给鱼头去个电话,让他会同法医待命,一会确定了是于明刚自杀的话,便让他马上带人赶过来。”
马依风对依然站在提审室门口,向看守所大门方向张望的梁子吩咐道。
“是!”梁子转身,先是疑惑地看了眼秦良玉,然后踱步走回提审桌后坐下,给警队的人打电话。
因为看守所内部有规定,未经看守所所长批准,除所内干警外的任何人不得入内,所以马依风他们只能在外面的提审室里等消息。
因刚子的死讯,提审室内三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马依风此时已没有心情再审问秦良玉,他突然发现自己昨天犯了个错误,当时似乎应该先搞清楚秦良玉的真实身份。
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面前的“秦明月”,还是该否决掉自己之前的错误想法,看来一味盲信科学并非是正确的做法。
从秦良玉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凛然正气可以断定,此人非彼人;从秦良玉始终以“秦明月”来称呼自己,也可以断定此人非彼人;从“秦明月”复活后在提审笔录上的签名对比中更可以肯定,此人非彼人。唯独DNA鉴定结果显示两者是一人。
但如何解释在秦良玉开始招供后这一连串的巧合?先是查出自己手下的刑警刘大鹏拥有与实际收入不符的巨额存款,接着发现看守所内部有李强的线人,然后就是于明刚的自杀。
抬头对上马依风那双深邃的眼神,秦良玉先是一愣,接着释然一笑道:“待来日机缘到了,我自会告诉你我是谁。现在你只需相信我是在全力、全心地帮你们查案便可。”
从秦良玉那双澄澈真挚的眼神中,马依风看到的不仅仅是真诚,还有一种让自己心动和心安的东西,像是一个妻子在对自己丈夫的安抚。
“老大,今天还审问她吗?”梁子见马依风和秦良玉二人表情怪异地看着对方,便从旁提醒马依风。
回神,马依风略感尴尬,轻咳了声,对秦良玉道:“昨天你跟我说的有关谭民宝的案子,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这期间如果有什么需要你提供帮助的地方,他们会专门来提审你的。”
这时,自远而近传来的沉重杂乱的脚步声吸引了室内人的注意力,梁子赶忙奔到提审室门口向外看去。
“老大,抬出来了!要打电话吗?”梁子回头向马依风请示。
“打!”马依风恨声道。
刚放下电话,外面便传来警笛声,马依风纳闷地看向梁子。
“鱼头说怕路上堵车误事,所以在接了第一个电话后,便带人在门口待命了!”梁子憋着笑。
说话间,只见一群看守所干警抬着一副担架急急地从门口经过,看不清担架上的人的长相,因为那人被一床破被子整个连头都包裹着,只有一只胳膊和一双脚露在被子的外面。
而于明刚穿戴整齐,正亦步亦趋地跟随在这群人的身后。在经过提审室门口时,对看着自己的秦良玉凄然笑了下。
秦良玉大惊,仔细一看,于明刚脚未着地,漂浮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