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余晖如墨。
金色的微光印在平滑的冰面上闪烁迷蒙,死亡气息浓厚的斗兽场竟然笼罩着一层柔和圣洁的金光。
望守站在冰丘上,迎风飘扬,恰如孤高山巅的一面红旗。
他指尖揉动,上下摆动,左右游走间,地面不断出现冰剑寒刀。
鬼武姬左突右闪,疲于奔命。
“呼呼”两只冰刀飞卷,鬼武姬一跃而起,双脚上抬,从两柄飞刀的缝隙间穿过,但迟缓的动作却让她失去了一抹秀发。
“哗哗”飞刀持续不断,鬼武姬扔出手中悲鸣,击碎眼前的冰刀,后脚踢起一块冰石,与左边的冰刀剧烈相撞。
“砰”地面急速下沉,四周却不断升高,突如其来的震动令鬼武姬重心不稳,往下跌落。
与此同时,地底伸出一只冰川巨手,想将其拖入漆黑的深渊。
“叮”一根金丝线绑住苦无,钉入上方的冰柱,鬼武姬一跃而起,慢了半拍的巨手撕下鬼武姬的半截裤角和锋利的长靴。
她刚刚狼狈跃起,望守却持续进攻吗,根本不给她片刻喘息的机会。
地面不断升降起伏,飞刀络绎不绝。
若没有异常冷静的思维和矫捷的身手,在这杂乱的环境内,根本无法坚持下去。
“造型术——冰墙十里”
“砰”一堵冰墙平地而起,堵住她前进的道路,一排冰刀尾随而来,鬼武姬身体前倾,冰刀擦着头顶飞过。
一根冰锥却从地面出现,刺穿了她的右臂。
眼前的冰墙轰然倒下,鬼武姬一刻不敢停歇,气喘吁吁地跑出冰墙的攻击范围,却被余波震倒在地。
“造型术——六杖冰牢。”
六根高达十米的冰柱围成牢笼从六个方向破冰而来,将鬼武姬锁入其中。
“雪地冰天”的空间犹如一盘棋局,望守是旗手,而鬼武姬是棋子,下棋的套路,下棋的节奏,下棋的手段都由旗手决定,鬼武姬只能任人摆布。
实力的差距就像燕雀与鸿鹄,不在同样的高度。
……
万蛇摇头叹气,他万没想到蝮蛇最强的鬼武姬竟然被人如木偶一般戏耍。
“望守……望守……”他轻声感叹后生可畏,青出于蓝而青于蓝。
在实力河经验的比拼上,他自认强于望守,但若比较在源力的数量上,他自愧不如。
“鬼武姬并不弱,但望守太强了。蝮蛇竟然有这等人物……”一贯高冷的孔雀仙子也是被望守的强大所折服。
“瞬间凝成冰海的实力,望守说不定有进入脉剑宗的潜力。”樱花飘飞,宁淅雨眼中贮满柔情。
嘉文看的热血沸腾,惬意开口:“驻蚁之中卧虎藏龙,而勇士活动让我们看到了他们的潜力,望守,我们应该当成核心培养。”
灰老附和点头:“这么强的年轻人,已经有好几个世纪没有出现了吧。”
叶落却在内心寻思:如果这少年能为我所用,我在蝮蛇的话语权会增强几分呢?
……
枭满脸冷笑,他希望欺负过他的鬼武姬和望守打得你死我活,狗咬狗是他最乐意看见的结局。
“望守,打下她的面具。让我们看看她的真面目。”周围有人高声呼喊,鬼武姬在蝮蛇不得人心,许多人早就想看她出糗。
“我擦,这家伙竟然这么强,老子这次一百蛇币要打水漂了。”
“鬼武姬,你真他妈没用。老子可是押了你五十蛇币啊!”
“废物,什么最强的驻蚁,原来也不过如此。”
“时来运转,老子这次要大发了。”押注的股东笑的合不拢嘴,似乎享受着坐拥江山,怀抱美人的幸福。
绯真握着粉拳,有些不忍地祈祷:“望守哥,你不要伤到鬼姐姐啊!”
“真是的!”慕尼红内心焦急困惑,紧紧抓住辛武的黑袍:“鬼姐姐为什么不使用源力呢,她是爵迹猎手,像望守一样用源力制成铠甲不就行了吗?
为何非要跳来跳去,浪费体力,看的我内心忐忑不停。”
辛武双眉紧锁,大多数人都有跟慕尼红同样的疑惑,但他知道,这是使用八门遁甲后的后遗症。
简而言之,鬼武姬并非不想使用源力,而是由于极其疲惫和劳累无法使用源力。
到此为止了吗?
辛武摇了摇头,鬼武姬的灵巧和迅捷让她勉强能躲过望守的冰刀,但一味的防守和退让是无法赢得胜利的。
“鬼武姬,你是不是最近跟辛武那个小白脸忙着做不要脸的事情去了,我记得以前的你可没有这么弱。”
一个红毛鸡冠少年啐了口唾沫,不屑地对着冰牢里的鬼武姬嘲讽叫嚣。
“啪!”辛武一脚踢断鸡冠少年的肋骨,咔擦声响,鸡冠少年痛苦倒地,转眼看见辛武面无表情的脸庞。
“你这样的人适合趴在地面,没有资格站立。”辛武手中的匕首急速扔出,擦着鸡冠少年的眼球钉入地面。
鸡冠少年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他认识辛武,击杀西古的人他得罪不起。
妈的,草你大爷!
他只能在内心咒骂,自认倒霉他不过是跟风骂了几句,过过嘴瘾,却没有料到辛武站在自己的周围。
辛武登上最高的阶梯,他的背后是密布云霞的空旷天空,他站在最高点孤身一人,望着下方嘈杂而密集的人群,望着冰牢里无声无息的鬼武姬突然大吼:“鬼武姬,输了也没关系,但请让这些质疑你的人闭嘴。
我相信,你不会被区区几块冰困住。”
他很少大声咆哮,也很少凭热血去做这些缺乏思考的事,但正如他告诉鬼武姬的话语:人生需要几次情感凌驾于理智之上的举动。
面对尽心尽力帮助自己提升实力的鬼武姬,面对日夜修炼,将睡觉都当成浪费时间的鬼武姬,面对肯将一族秘术倾囊相授的鬼武姬,面对为了帮自己获取王生丹而在下面战斗、遭受千夫所指的鬼武姬。
他无法心安理得、一如往常地站在人群当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金色的阳光照着辛武的背影,泛出淡金色的柔光,鬼武姬视线穿过透明的冰柱,落在少年的身影上。
依稀的微光虽然很远,但依旧在视线中。
……
鬼武姬恍惚之间站在山巅,寒风呼啸,冻得她缺水的小脸裂开了几道口子,族长裹紧裘皮大衣,佝偻的腰几乎要垂到地面,脸上皱巴巴的,就像挂着一张树皮。
她太老了,已经活了五十二岁,是魅族活的人。
鬼武姬站在族长背后,与她一起望着远方雾气弥漫的天空,沉默的像一块石头。
“阿姬,你今年多大了?”族长转过头,望着自己,眼神无限怜爱,她脱下自己的裘皮大衣,披在鬼武姬的瘦弱的身子上。
“八岁。”鬼武姬成熟回应,一点也没有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稚气和天真。
“你知道族长叫你来的目的吗?”
“阿妈说了,您要我肩负解除族人诅咒的重担。”鬼武姬冻紫的小脸蛋令人心疼,但是语气里的坚定却不像一个孩子能够说出的话,她明亮的双眼盯着奶奶,重复强调:“阿姬是魅族受到诅咒最弱的人,活的时间应该更长,阿姬愿意为族人努力。”
“可你……还是个孩子。”两行热泪从族长的眼中滴落,她怜爱地抚摸鬼武姬的长发,轻轻啜泣:“你是魅族人,有为魅族奉献的责任,可i……也是我唯一的孙女。”
鬼武姬伸出红通通的小手擦干奶奶眼角的泪水,温柔浅笑:“奶奶,魅族没有孩子,阿姬已经长大了。
您不要伤心,您要相信阿姬能给族人带来好运,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八岁的孩子安慰着年迈的长者,画面温馨而又奇怪,族长觉得即使脱掉了裘皮大衣,自己的心也很温暖。
她从怀中掏出一株七彩梦幻的源生树,彩虹般的光芒看的鬼武姬目眩神迷。
“棱角被磨平的族人就像一头被人捉住驯服的勤恳野马,兢兢业业地计划着自己的生活,却早已经失去了挣脱缰绳的勇气。
我们的一生仿佛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然后将我们无法挣脱的枷锁套给另一代。
直到你的出现,奶奶才发现,人的一生不应该在吃饭,睡觉,结婚度过,我们真正需要的是——自由。
阿姬你和我们不同,你的决心、祈祷和呼唤召来了神明,我们也看到了希望。”
面对奶奶的赞美,鬼武姬笑的有些羞涩:“亚索和他的朋友说我是影子,想要解除诅咒,必须守护光之子。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如果能看到解除族人诅咒的希望,我能够接受。”
族长的内心一阵一阵地抽搐,矛盾的她思索几许,却还是残忍地说出:“ 你将承受孤独,躲在背后,你不再是你,你只是光之子的影子。
你将为光之子而生,为光之子而死。
这就是影子的含义。”
鬼武姬望着自己缩成一团的影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阿姬明白了”她指着自己的影子:“我将变成另一个人的它,对吧。
不能说话,不能有朋友,不能影响他,也不能离开他,只能默默地在他身边。”
“不过,也还好啦。”鬼武姬露出洁白的牙齿:“只要族人能够获得自由,阿姬什么都愿意做的。”
族长望着坚强的孩子,心如刀割,脸上却露出鼓励的笑容:阿姬很坚强,任何怜悯与同情都是对她的否定。
对于这个奉献自己的孩子,她应该身怀感激,充满鼓励。
族长手中的七彩源生树化为七彩的液体,灌进鬼武姬的口中。
“奶奶,你做什么?”鬼武姬有些惊恐瞪大双眼,这味道太难下咽了。
族长和蔼微笑:“这是奶奶的源生树。
源力名为双生暗影,黑暗中的人才能理解它的强大。
你成为影子守护着他人,那就让你自己的影子来守护你。
阿姬,你要记住,你守护他的决心越强,影子守护你的决心就越强。”
“不要……不要啊!”鬼武姬疯狂摇头,她清楚知道,源生树一旦被剥离,寄主必死无疑。
“奶奶已经活的够久了……”族长轻轻微笑,将泪如雨下的鬼武姬拥入怀抱。
……
鬼武姬眼角有些湿润,长年的孤独让她早已经忘记了情动的感觉,蓦然想起,久违的难过便会随之而来。
透过冰层,她看见辛武站在远端,耳畔的话语在耳边不断回响:鬼武姬,输了也没关系,但请让这些质疑你的人闭嘴。
我相信,你不会被区区几块冰困住。
她擦拭掉眼睛的泪珠,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优雅微笑:双生暗影,原来是守护的力量。
辛武,你是解除魅族诅咒的希望,我应该守护身为光之子的你。
第一步,就从赢下这场战斗开始。